方國俊：老將軍的 “飛天”情結
2003年10月15日，當電視屏幕中“神舟”5號載人飛船衝破雲霄，直至寰宇的鏡頭出現時，一位老人激動的淚水奪眶而出。他就是屢獲戰功、傾心我國航天事業的某軍區空軍原參謀長、我國首批預備航天員方國俊少將。日前，在河南禹州市區的一個庭院內，方老將軍向筆者講述了那歷歷在目、鮮為人知的“飛天”故事。
雖然方國俊將軍已近70，但身板挺拔、笑聲爽朗，依然保持着一個軍人的英姿。方老告訴筆者，那是1950年，在國家“抗美援朝，保家為國”的號召下，14 歲的他正式報名參軍，開始了他的軍旅生涯。1952年，方國俊成為一名空軍戰士。經過嚴格的訓練，他從1953年開始飛行，一直到1989年才停飛，飛行史長達36 年。1964年全軍大比武時，他被授予“郭興福式教練員”稱號。方國俊曾經參加過兩次擊落敵機的戰鬥，成為一名戰鬥英雄和“特級飛行員”。到1970年，30多歲的他幾乎已飛過當時我國所有先進機型的殲擊機，並走上了團長崗位。
然而，就是在這一年，方國俊的生活發生了改變。一天吃午飯的時候，師長、政委找到他説：“今天的飛行訓練結束以後，你把工作交代一下，然後馬上去北京，有任務。”就這樣，方國俊登上了當天下午飛往北京的飛機，來到了空軍總醫院。在這裏，他和其他一些從空軍部隊挑選出來的同志們一起接受了特殊的 “體檢”，比如測氣壓差、上離心機、失重超重、平衡機能、心理素質等。當時，為了保密，他們白天身着軍裝，乘坐大卡車外出，回到醫院又馬上換成病號服。雖然方國俊也覺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但一想到是在執行任務，良好的軍人素質又促使他對每一項檢查都認真對待。對於那時的訓練，方國俊將軍至今還記憶猶新：“人在日常生活中只承受1個大氣壓，但我們那時的訓練不得低於8 個，有的人受不了，肺部受傷，就被淘汰了。我那時身體條件好，再加上有在飛行訓練中積累的許多經驗，所以一直堅持了下來。訓練結束時，我已經能夠承受 12.5個大氣壓了。可也就是那次訓練，我的前胸留下了許多瘀血點，成了終生的紀念。”
1000多名飛行員邊訓練邊被淘汰，到最後只剩下19名，而方國俊則成為前三名中的第一名。這就是我國的第一個航天大隊。後來，他們的課程越來越接近航天飛行，訓練也越來越直奔目標：觀看大量國外航天方面的資料片，聽我國著名科學家錢學森講解飛船的構造、性能等等。直到這一刻，方國俊才敢肯定，自己是在為做航天員而接受訓練，而他們這支隊伍中的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成為像“加加林”那樣的宇航員。可想而知，方國俊的心情有多麼的激動，但紀律要求他們必須嚴守機密，甚至對家人也不能吐露半個字。前後訓練了一年半的時間，當時科技人員已按照隊員的身高設計了船艙。就在方國俊滿懷期待成為中國的“加加林”，併為之不懈努力的時候，由於當時國內局勢的急轉直下，航天大隊解散了。帶着滿心的遺憾，方國俊回到原單位繼續他的飛行。
多年來，方國俊一直保守着自己當過預備航天員的祕密，就連對自己的妻子也緘口不言。直到2000年，這個祕密才被公開。那是一位瞭解當時內情的記者發表了一篇文章説，我們國家在70年代就有了第一代宇航員。而且據有關權威人士講，在當時選定的19名預備航天員中，方國俊是前三名中的第一名。
緊接着，《北京晚報》以連載的方式對老一代宇航員尤其是方國俊進行了報道。那天，兒子拿着報紙回到家中，問父親這個方國俊到底是不是他，方將軍反問一句：“你説是不是呢？”直到這個時候，妻子、兒女才知道方老還有這樣一段經歷。兒子説：“你怎麼沒有告訴我們呢？”方將軍卻笑笑説：“給你們説了，我就沒有黨性了！”
方國俊將軍告訴筆者，雖然當時航天大隊被迫解散了，但從那時起他的心裏便深深埋下了一個“飛天”的夢想。為了隨時聽候祖國的召喚，從北京回到原來的部隊後，他一直按照航天員的要求堅持着體育鍛煉，保持有規律的生活習慣。 30年的時間，他的體重僅僅增加了2公斤。
1989年，方國俊由於工作需要停飛了，雖然離“飛天”的夢想越來越遙遠，但他對我國航天事業的關注卻沒有減少，情結反而更濃了。1998年，他在家鄉禹州市蓋了一棟二層樓房。他設計的草圖讓工程師摸不着頭腦，可他自己很清楚，那不圓不方的兩間房子正是航天飛機的“兩翼”，從側面看，整個樓房就像一架待命的航天飛機。從“神舟”一號到“神舟”五號的發射，他都熱切地關注着。 “神舟”五號載人飛船成功發射後，方國俊給楊利偉寫了一封信，表達了一位老航天員對他的衷心祝賀。 （蘇楓）
學問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