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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靜簡介

欄目: 中國文學名人 / 發佈於: / 人氣:1.68W

飛天之夢

穆靜簡介

作者:穆靜[滿族]

這是神奇的夢,綺麗的夢。為了實現這個夢,他從海外歸來,棲身於戈壁灘上,奮鬥了大半生。神們法力無邊,卻保護不了自己。他是神的守護神!

這是一個痴情的夢,傳奇的夢。這夢裏,有幸福與歡樂,也有悲傷與坎坷。佛門尚少不了劫難,何況塵凡人生!

奇怪,不是稚童了,卻夢見自己生出一雙翅膀,在天空中飛翔、遨遊,難道它預示着什麼嗎?

有趣!他把這夢講給妻子芝秀聽的時代,她咯咯笑了:“鴻,現在不是宙斯放逐普羅米修斯的時代,你生活在文明世界巴黎!”

“這夢可真奇特。記得小時代在後花園睡午覺,夢見過一隻蝴蝶變成一個美麗的仙女,她……”

“她吻了你的雙頰,對嗎?”芝秀抱着小女兒沙娜,輕輕吻了他一下,“你不是要到盧浮宮臨摹嗎?快去快回來,晚上比爾太太還請我們吃飯呢!”

一九三五年平常的一天!

巴黎街道像往常一樣熱鬧。電車、汽車一輛接着一輛。大商店、酒家為了招徠顧客,紅日曈曈之下仍然閃爍着五顏六色的霓虹燈廣告:新式時裝、最新化粧品、香水、項鍊……

年輕的畫家無心欣賞這些。這兩年,他接連有三幅畫獲金質獎章、兩幅獲銀質獎章,已經在巴黎美術界頗有名氣。徐悲鴻先生到巴黎時,曾經和他長談,給了他很高的評價,鼓勵他繼續深造。當他提出準備在國內搞個畫展時,徐先生立即愉快地應允為展覽會寫序言。

這幾天,他正醖釀一幅新作。因此,時常出入盧浮宮等幾家博物館,想學一些新的手法。

他在盧浮宮觀賞,研究,一忙就是一天。中午只嚼了幾片面包,連香腸都沒顧得上買。一直到閉館了,看門人有禮貌地走過來説:“先生,歡迎您明天再來!”他這才從藝術的憧憬中醒來。

該回家了。應該給小女兒沙娜買件玩具,還應該告訴芝秀,今天收穫實在不小,一幅新作已經打好了腹稿,肯定別有新意。

他邊想邊走,過塞納河大橋,拐入一條僻靜的街口,突然眼睛一亮,書店的櫥窗裏擺着一本中國畫冊。他被吸引住了,不由自主地走進去,從書架上找到畫冊。唔,怎麼是《敦煌畫集》?敦煌是什麼?是一個畫家的名字,還是地名?不是他無知,三十年代,敦煌早已湮沒在歷史的陳跡之中,連分省地圖上都幾乎找不到它了。

天啊,原來敦煌是一個地名!那兒有那麼多神廟、道觀,順着山岸開鑿了上了千洞窟,洞窟裏畫滿了古代的佛教壁畫,雕了許多佛像。這些作品多麼傳神,多麼純熟。作者都是不見經傳的匠人,可他們都有着非凡的才能啊!

他真想買下這本畫集,可一摸,身上帶的錢不夠。真遺憾。要不然晚上可以在燈下和芝秀好好欣賞欣賞呢!

“先生,這都是拍成黑白照片印刷的。您還不如到奇美博物館去看,那兒有許多從中國挖回來的壁畫真品呢!”售貨員告訴他。

第二天,他趕到奇美博物館。

在這兒,他才弄清楚,是一個叫伯希和的法國人辦的展覽,他不僅從敦煌偷竊了一些壁畫片斷和雕塑作品,還用照相機把幾乎所有的洞窟都拍了下來!

可恨!可惱!他們竟然去自己的祖國盜寶,而且公然進行展覽,好像幹了一件什麼光彩的勾當似的。

從此,他像着了魔一樣,一連幾天鑽在博物館裏研究、鑑賞。他開始明白,熟煌藝術的真正價值,決不低於古希臘藝術和文藝復興時期的藝術。而且許多作品比歐洲文藝復興時期早幾百年,甚至上千年!

可是,這些藝術明珠為什麼任人盜竊而無人干涉呢?歐洲的名作像《擲鐵餅者》、《荷矛的戰士》、《猶大之吻》、《最後的晚餐》等等,都被珍藏起來,有專人保管,甚至由國家保險公司保險。為什麼敦煌竟遭厄運呢?

夜裏,他在牀上輾轉反側;白天,他無心作畫。“郭煌”兩個字牢牢地釘入他的腦海,鐫刻在他的心上了。

終於,有一天,他向妻子説:“芝秀,我想我們回國去,到敦煌研究和保管那些國之瑰寶……”

“什麼?”她頓時臉都氣白了,“你,你瘋了還是傻了?啊!你這不斷送了藝術之路了嗎?和那些泥胎木雕混一輩子,有什麼出息?不許你提第二次,不許,就不許!”

然而,常書鴻卻鐵了心。

他繼續做着飛天之夢,自己成了敦煌壁畫上的飛天神人,捉祥雲舞長綢,泳銀河弄清波……

敦煌,你這祖國西北的古城,為什麼會留下如此眾多的藝術財富?你在歷史上起過怎樣的作用?為什麼漸漸退出了歷史舞台?你有多少謎等待人們揭開啊!

敦煌,我回去!儘管祖國到處充斥貪官污吏,到處是爾虞我詐,但你——敦煌,卻深深地打動了我!

因為我是藝術的寶庫啊!

他無心作畫了,在屋裏踱步,徘徊。

找冼星海談談?可惜他走了。否則,他一定會支持自己的。給徐悲鴻先生寫信?他會贊同。不過,聽説他在北平藝術專科學校工作不怎麼順利。

唉,芝秀,芝秀,你怎麼不理解我,不支持我呢?藝術家應該以藝術為生命啊,你怎麼喜歡虛度光陰呢?

姑姑三十多歲時,與諸暨縣一個鄉下財主結了婚。不久,姑父提出,把自己與原配所生的女兒許配給常書鴻,親上加親。

奶奶先認可了,母親也應允了。十九歲的常書鴻,高個兒,寬肩膀,一雙大眼又黑又亮,長得英俊,結實。他正一面當美術教員,一面幫助都錦生先生建立都錦生杭州風景畫絲織造廠,從未想到過婚事。猛然聽母親説給他找了個鄉下姑娘,一個大字不識,便一口拒絕了。

一九二七年,二十三歲的常書鴻要飄洋過海,去法國留學了。他認為,遠走高飛,這一下可逃脱了這樁不遂心的婚事。不料,奶奶更有主意,發下話來:“告訴鴻兒,不結婚,休想出洋!”

於是,他不情願地披紅掛花,拜天拜地,又被推進洞房。

新婚之夜,常書鴻説:“我不能討個不識字的老婆。”

常書鴻看到一雙淚光閃閃的大眼。

到法國後,他很少想起她。可是,他很快驚異地發現,她的來信,那歪歪扭扭的字,很快變得整齊、排列有序了,一年後,該用“娟秀”、“嫻熟”來形容了。

一九二九年,芝秀一個人坐遠洋郵船,到了法國。他發現,村姑變成了杭州小姐,更嫵媚秀麗了。

“呀,馬賽比咱杭州還漂亮呢?”她説,“那巴黎,比上海還美吧?”

常書鴻笑了。開始喜歡她了。不久,對她便言聽計從了。

起初,她和常書鴻一起,在馬賽美術專科學校學習。一個學油畫,一個學雕塑。畢業後,他畫畫,她雕刻。真是珠聯璧合。

但他不久便發現,她愛虛榮,喜歡打扮,樂於招搖過市,引起人們的青睞與注目。尤其常書鴻出名之後,表現尤甚。杭州小姐變成了巴黎少婦,出入交際場所,應付自如。被冷落了的,不止是常書鴻,還有她的雕塑專業。

“芝秀,這樣下去不行,你把藝術荒廢了怎麼辦?”常書鴻無數次地提醒她。

“你放心,我呀,要雕一箇中國式的大衞。”

時間像流水一樣一天天流過。那“大衞”仍然是一塊石膏模,頭顱上只出現了一個鼻子。

常書鴻傷心了。他無法想象,一個被三從四德薰陶出來的村姑,這麼快就適應了巴黎的一切。

好吧,那麼回國,去敦煌。芝秀,千年的藝術明珠,會引起你的創作衝動,祖國會使你成為一個出眾的雕塑家。

“回國?守破廟,看着那幾張破壁畫?哼,虧你想得出,不行!告訴你,咱們得上美國!美國!”

簡直像被她不幸而言中了一樣,回國來處處遭冷遇。“敦煌”?沒聽説過這個地名,是不是在印度?

一九三六年初夏,常書鴻乘坐國際列車,獨自回國了。

在北平,他應國民黨政府教育部之聘,但任了北平藝術專科學校的教授。這時,徐悲鴻先生已經去南方了。

這所藝專,無論房舍或設施,都無法和里昂美專相比。一切顯得陳舊、破爛,好像隨時準備關閉或搬走似的。

有人不解地問:“常先生,您在巴黎過得舒舒服服,幹嘛要回來?”

他説,他要去敦煌,去保護和研究那裏的壁畫、雕塑。

“敦煌?敦煌在哪兒?”

“在印度吧?不,在緬甸。”一個人説。

芝秀來了幾封信,詢問他去敦煌的問題,又説,如果事情不成,應該趕快回巴黎。別因為固執而荒廢了繪畫。還寫道,他的老師、新現實派大師芬朗斯的夫人問他好,希望他不要丟掉了老師的風格和特點,“以慰老師在天之靈”。

巴黎那邊,芝秀扯了一根無形的繩索,每時每刻都想把常書鴻拉回去。

南京國民黨政府文化部,卻沒心思管什麼敦煌不敦煌,對常書鴻的來涵概不回覆。

他寫信給徐悲鴻先生,傾吐心中的苦衷。徐先生説,南京方面聚賭、逛窯子的錢花不完,但給美術界辦點事,恐怕一分錢也拿不出。勸他不要性急,宜從長計議。

樑思成先生是建築學家,對中國古建築尤為精曉。在敦煌千佛洞,他研究了洞窟的建築藝術,更從壁畫上了解了北魏、西漢、唐代時期的建築風格。在北平,他知道常書鴻要去敦煌,便極力贊同。“書鴻先生,敦煌藝術實在需要有專人加意保護”,他説,“那是了不起的藝術明珠啊。請放心,我一有機會就會替你説話!”

夏鼐這位考古專家。也積極支持常書鴻,並介紹有關的考古知識。這使常書鴻眼界大開。

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日本強盜挑起了蘆溝橋事件,接着大舉向中國進攻。北平的政府機關、學校奉命撤退。北平藝專被指定搬到牯嶺。不久,又輾轉遷到重慶。

芝秀看丈夫不肯回巴黎,只得不情願地回到杭州。

以後,為躲避日本鬼子。她又風塵僕僕趕到了重慶。這時常書鴻已經離開藝專,在教育部藝術委員會暫時棲身。

已經是一九四二年,去敦煌的日期仍舊茫茫然。

這時,外國商人勾引喪盡天良的不法分子,把洛陽著名的石刻《皇后禮佛圖》敲成數塊,偷運出國,引起國內朝野大譁。許多人士紛紛在報紙上著文,呼籲國民黨政府採取有效措施保護文物。保護敦煌藝術的呼聲也高了起來。

徐悲鴻、樑思成、夏鼐等人,提出了要求!

常書鴻再次上書進行敦促!

張大千在敦煌通電錶示贊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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