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這話一點沒錯。在我的人生之中，父親青年時的為人處世就是最好的例子。
每個人都希望自己在青年時代能夠過得充實無悔，能夠嘯然於世，然而，正因為這些因素的左右，迷糊了父親的人生之中最美好的時光。而這些荒謬，不僅僅只對他一個人造成了影響，對他周邊的人的影響也是未可謂小。比如對我造成的影響。
令我終生難忘的一次是，在我八九歲的時候，那是快過年了，家裏正在準備過年吃的米粑，而我又特別好動，就去找四爺家的二大爹玩。平時有事沒事，我們一羣小孩總愛去找他玩，雖然二大爹已經三十多歲了，但他很喜歡和小孩子玩，就像我們喜歡和大人們玩一樣。而我又知道，父親對二大爹的意見是很大的，他認為二大爹為人不老實厚道，喜歡遊手好閒，也做過不仁不義的事情。所以，父親經常“訓詁”我們不要去和二大爹鬼混。開始是聽了，後來因為禁不起二大爹家的那些好玩的東西的誘惑，比如書（當時只是覺得好玩），所以就常常揹着父親去二大爹家翻這翻那的，二大爹也不會罵我們。這次去的時候，我在他宿舍的牀底下翻到了一本笑話書，頁面已經發黃了，沒有書殼，表面塵土積得厚厚的，可想而知是多少時候沒有看過了。
我興高采烈地拿回家去，蹲在媽媽和奶奶做米粑的旁邊，似懂非懂地看了起來。不知過了多久，父親做工回家，看見我在看和上課無關的書，便從我手中一把奪過去，大罵道：“該看的不看，就看這些沒用的東西，考試就考這些啊？看你每次不是考個二三十分……”罵也就罷了，父親卻用力將書撕成無數碎片，一大把的塞進我的嘴裏，“既然愛看就吃了它，看你還敢不敢再去找那些沒事幹的流氓鬼混！”此時此刻，我的心，彷彿有千萬利劍齊割一般，淚水順着面頰流淌着，我用袖子擦拭着，擦拭着。父親似乎還沒有罷休的意思，還動手狠狠地打了我幾巴掌。奶奶勸道：“娃娃還小，咋就打那麼重呢？就這兩個孫子，你還想打出個這疼那病的不成？”媽媽不敢吭聲，除非我奶奶不在場時才會勸説，而一勸説就會引發和父親的撕打，而且一打起來我就會心驚肉跳的。有時候，爺爺奶奶都在場，父親還是會打媽媽，當然，這之中的孰是孰非已經並不重要，也許父親已經習慣了弱肉強食的規律了吧。爺爺奶奶總是袒護着我和弟弟，而我的潛意識裏，只要聽到打架之類的字眼，心跳就會加速，就會有種怕事的感覺，而且這種規律一直到現在也沒有得以改良。
因為我媽媽不識字，而父親和媽媽的結合也是由奶奶他們做主的。當時父親從國中輟學回家，也就草草地完婚了。説句良心話，要不是他們的“錯緣”的話，也就不可能有我的出生了。而這恰恰是他們撕打的原因之一。另外就是我上國小時的成績實在是很不理想，這也是其原因之一。
在我讀國小五年紀的時候，父親買了輛水壺式拖拉機。後來出了次小小的車禍，賠了些錢，還供兩個小孩上學，這個本來就寒酸的家庭更加顯得慘淡了。
2002年，我從就讀的高中輟學，南下深圳尋夢，家裏的經濟狀況也漸漸有所好轉，父親也終於放棄了他在我的烏托邦的夢想，從而成就了我弟弟的舊式理想。現在，父親不再打媽媽，而爭論是在所難免的。父親經營着一個石場，生意不錯，就是缺少人手，以至有些客户因為等不及了退單。
前幾天和弟弟在網上聊天，弟弟勸我高興一些。是啊，我為什麼不應該高興呢？畢竟這個家已經重見生機了。
※本文作者：萬乃山※
學問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