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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子

欄目: 情感散文 / 發佈於: / 人氣:5.48K
包子

在這個相對陌生的城市,我常常路過電線杆上的野廣告,路過香煙,路過黑眼圈,路過埋在高樓下面沉悶的地鐵。但這些東西並沒有真實地進入過我的生活,我的記憶總是留給過去。比如昨天比如去年比如上大學以前甚至更遠的日子。那些隱隱朦朧的歲月裏有一些舊人一些舊事,模糊了輪廓,給人一種古老又神祕的感覺,像極了巫婆給小人魚的湯藥。
打開手機,裏面存的唯一一條短信是04年9月20日23點15分包子發來的,“送你兩條快樂魚,好好養在手機裏”,於是我就一直養着,像怕扼殺了鮮活的生命意義不敢刪去。
包子是我國中時代的朋友,大家都這麼叫他而我從不,我們一直中規中矩地稱對方的全名。他升高中時考砸了,我們就分開在兩個相隔79公里的學校,於是開始了彼此想念的日子。
他的世界跳躍,自主,潮濕,不動聲色且充滿了想象力。這個男孩長着一張情人的臉,有許許多多和我一樣的卡其色衣服。那是種讓人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和讓人不知如何是好的顏色。國中時代的我習慣以一種中性的思想感受一些很邊緣的東西,以及用這種思想和包子相處,不分彼此。
跟我講講琳好嗎?他很少和我説這個話題,幾乎是迴避。後來我想這才是體現這男孩脆弱和真實的話語。我説我不太瞭解。再後來高中放假回家時聽説他給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琳寫了第一封情書。那是琳在讓我轉告包子她的拒絕詞。我在他們之間顯得手足無措,感情陌生而緊張。直到現在包子都沒有收到琳託我轉告他的話,因為我相信他在寫那封信時就已經知道了結果,不用我多説。
我一直把包子看成是可以説話的人,我們可以一起討論怪異和虛無,我們組織一些論點然後統統推翻。我們坐在一起看娛樂聽八卦,而把自己置身事外。或許只是我自己這樣定位吧,或許他並不這樣認為。事實上我們都是那種愛足了面子而且表現欲特強的人,但是他似乎比我更激烈。我們租遍了小店裏所有的鬼故事,互相説一點也不恐怖,那種有點虛偽的不屑讓小店老闆進了一批又一批恐怖片,我們依然不害怕。其實真的不害怕,那段時間我變得膽大,不過現在卻相反了。我們一起聽歌一起放學吃小吃一起走去路邊的報刊亭買同一種雜誌。日子乾淨而純白,他有他喜歡的女生我也不乏愛慕我的人。
上晚自習的時候他用不規整的草稿紙給我講題,不過很多時候我也給他講。依稀記得他的題都很自言自語,跳躍的思維隔開彼此,我們自顧自地演算着,像一種憂傷的遊戲。都不知道是我笨還是他笨。兩個多小時的自習困不住我們,才學一會就開始亂七八糟傳紙條,經常都拉了周圍一堆人壓低聲音説話。那些狹長的紙條上無非畫畫寫寫,都是稚嫩的墨跡。
包子時不時逃課去打籃球,而我記的缺曠名單裏是沒有他的名字的。我知道有很多同學不滿,偶爾被老師抓住我就隨便記上一次。那個時候我像男生一樣“義氣”。上課時透過玻璃窗就會看見操場上他打球的身影,有時候有幾個人有時候只有他自己。我不明白逃課打籃球有什麼意義,一直都不明白。不過我知道他想要去做他喜歡的事我就會盡全力幫他,一直都會。
其實我們並不經常在一起,即使他就坐在我旁邊一桌。如果我們常在一起就沒什麼話可説了。其實我們和其他的朋友一樣沒什麼區別,只是有一次晚上放學沒有路燈,他牽我走過長長的台階,我就有一種莫名的感動。
分開已經很長時間了,在一起上學的記憶像是一個已經退卻了的年代。高中後我們就不怎麼聯繫,偶爾週末碰見也像是不太熟悉的同學打聲招呼,再也沒有一起看電影一起吃飯一起聊天。後來,聽説他變了,經常逃課經常玩遊戲經常和老師作對,還彈吉他組樂隊不務正業。從不經意間看到的他的眼神我也感到他變了,可我假裝沒有。再後來,聽説他有了女朋友,他們説他很喜歡那個女孩,直到現在都仍然在一起。我覺得他倆只有身高很配,其他方面我不作評價。
有一次他找我幫他寫演講稿,他要競選學生會的某個職位。我比為自己寫還要上心,而且還去現場看他演講了。那是個星期天的下午,我們一起從禮堂走出來買棒棒糖。後來一個人返校時天都黑了。這是我們國中畢業以後最長時間的一次見面。
再後來,經常在qq上遇到包子,讓我覺得他不分晝夜都在上網。我們不聊天,只打聲招呼後他説我給你放歌聽吧。我知道,不管我想不想聽都會接受的,不管我接不接受他也都會放的。一首接一首,只是不説話,自顧自地上網,或許他在忙着什麼我在寫着什麼。這是上高中後唯一沒有改變的,我們聽同樣的歌。
上大學了,我和包子隔得越來越遠,一南一北的兩個世界。他依然和他的女朋友好着,我還是一個人走自己的路。我們開始寫信。在這個什麼都現代化了的時代我堅持給遠在各方的朋友寫信,可是這種古老的方式並不都傳遞古老的情感。我和包子之間的信件只是為了證明還沒有忘記曾經有這樣一個朋友而已。我們寫一些不痛不癢的事情,抱怨着各自的生活並懷念兒時的美好。漸漸地,他會在跟小時候用的差不多的草稿紙上告訴我他想不花錢也不想女生,可是他做不到;他覺得心裏好多愧疚,對長輩也對自己。我相信他註定熱烈而寂寞。事實上這種矛盾我也有過,痛苦的也好快樂的也好,我接受成長帶給我的無休無止毫無禁忌的迷惘。很多時候他會忘記給我回信,或者寫好了卻忘了寄出去,而我卻一直在盼着。
我給包子寄過一張照片,是我們寢室六個人的集體照,我想我沒有理由給他一張只屬於我自己的照片,説不定他已不記得隨手扔在哪裏了。收到後他沒有作任何評價,好的或是壞的,遺忘的或是懷念的,都沒有。就像他從不曾向我提他女朋友一樣。再漸漸,信也少了,我只記得從頭到尾他一直在信上告訴我,一切都變了,以前的好朋友也會變的,回不去。我假裝不信。我們仍然上qq,但不再打招呼不再聽歌,彼此消失了一般只剩下一個名字。多年以後他會在qq上問我,你是誰啊,為什麼我的好友欄裏會有你。我説,不知道。他説,我知道了。
在時間面前在他面前我輸得天花亂墜,一切都變了,以前的好朋友也會變的,我們回不去。但我固執地在心裏埋下包子國中時的形象,跳躍,自主,潮濕,不動聲色且充滿想象力。
04年的暑假回家,在路上遇見他時他已是一身警校的制服,一米八的個頭顯得空前的帥氣,以前我從未覺得他如此好看。老同學們約出來聚會,然後我和包子時不時地一起吃刨冰一起散步一起聊天。他會半夜發來短信説白天在街上見到我了。我笑了笑一切都不願放在心上。

八月底開始包子每天都和我短信聊天,昏天暗地地胡説八道,沒有顧忌,我又把自己想象成了國中時那個中性的孩子,實際上我不是。九月一號返校,寢室裏只有我一個人,六號才開學。二號的晚上熄燈前十分鐘包子説一會給你打電話,以前答應過唱歌給你聽的。十一點多他們早都熄燈了,電話裏傳來他彈着吉他唱的歌,熟悉的聲音感動得流淚。我説你唱朴樹的那些花兒吧,他説以後有機會再唱給你聽。就這樣,我在他的聲音裏睡着。
從那天以後我們基本沒有再聯繫,我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甚至連個問候都沒有。可是我們都心照不宣地疏遠對方。某一天包子對我説:“別人曾經告訴我,有些人永遠都只能做好朋友,不能再把友情超出,如果這樣可能連朋友都做不成。在我看來是真的,有時我很害怕,但有時又很奢望。”於是我就開始永遠懷念九年級以前的日子,如我和包子聽過的一首歌裏唱“青春是乾淨的純白,像一片綠地的窗外。”
現在,包子這個人已成為一種回憶了,不論他在哪不論他有沒有變,我的心裏留下的都是國中時那個喜歡逃課打籃球的男孩。那時候他還沒有一米八,我也就不用仰着頭和他説話。如今我們都換了手機換了qq,彼此陌生着,只記得最後一次在qq上遇見,他説他喜歡一首歌叫“一路向北”。
不管怎麼説我都為自己和包子的友情感到高興,我真希望我們都保留着一些東西,好的,壞的,都不要變味。但事實上我自己也搞不清楚該去相信什麼,這種相信應該是源於一種依賴。我總是會沉溺於某種依賴,可是這樣會讓人變得憔悴。這個男孩曾經説過,太美好的東西都不是真的,別太相信太美好的感覺。其實那些微妙和不可逆轉的分歧在過去就慢慢累積。直到現在我也會認為,有些人始終擁有童年,而有些人從來都沒有。
終有一天我們會再相見,不管是擦肩還是寒喧,我們肯定伴着我們的愛人,説不定孩子也會跑跳在身邊,只是不知道那時你的臉上是否還留着情人一般的表情。
好多年過去了,就讓我們把這些不是祕密的祕密留給時間。

在這個相對陌生的城市,我常常路過電線杆上的野廣告,路過香煙,路過黑眼圈,路過埋在高樓下面沉悶的地鐵。但這些東西並沒有真實地進入過我的生活,我的記憶總是留給過去。比如昨天比如去年比如上大學以前甚至更遠的日子。那些隱隱朦朧的歲月裏有一些舊人一些舊事,模糊了輪廓,給人一種古老又神祕的感覺,像極了巫婆給小人魚的湯藥。
打開手機,裏面存的唯一一條短信是04年9月20日23點15分包子發來的,“送你兩條快樂魚,好好養在手機裏”,於是我就一直養着,像怕扼殺了鮮活的生命意義不敢刪去。
包子是我國中時代的朋友,大家都這麼叫他而我從不,我們一直中規中矩地稱對方的全名。他升高中時考砸了,我們就分開在兩個相隔79公里的學校,於是開始了彼此想念的日子。
他的世界跳躍,自主,潮濕,不動聲色且充滿了想象力。這個男孩長着一張情人的臉,有許許多多和我一樣的卡其色衣服。那是種讓人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和讓人不知如何是好的顏色。國中時代的我習慣以一種中性的思想感受一些很邊緣的東西,以及用這種思想和包子相處,不分彼此。
跟我講講琳好嗎?他很少和我説這個話題,幾乎是迴避。後來我想這才是體現這男孩脆弱和真實的話語。我説我不太瞭解。再後來高中放假回家時聽説他給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琳寫了第一封情書。那是琳在讓我轉告包子她的拒絕詞。我在他們之間顯得手足無措,感情陌生而緊張。直到現在包子都沒有收到琳託我轉告他的話,因為我相信他在寫那封信時就已經知道了結果,不用我多説。
我一直把包子看成是可以説話的人,我們可以一起討論怪異和虛無,我們組織一些論點然後統統推翻。我們坐在一起看娛樂聽八卦,而把自己置身事外。或許只是我自己這樣定位吧,或許他並不這樣認為。事實上我們都是那種愛足了面子而且表現欲特強的人,但是他似乎比我更激烈。我們租遍了小店裏所有的鬼故事,互相説一點也不恐怖,那種有點虛偽的不屑讓小店老闆進了一批又一批恐怖片,我們依然不害怕。其實真的不害怕,那段時間我變得膽大,不過現在卻相反了。我們一起聽歌一起放學吃小吃一起走去路邊的報刊亭買同一種雜誌。日子乾淨而純白,他有他喜歡的女生我也不乏愛慕我的人。
上晚自習的時候他用不規整的草稿紙給我講題,不過很多時候我也給他講。依稀記得他的題都很自言自語,跳躍的思維隔開彼此,我們自顧自地演算着,像一種憂傷的遊戲。都不知道是我笨還是他笨。兩個多小時的自習困不住我們,才學一會就開始亂七八糟傳紙條,經常都拉了周圍一堆人壓低聲音説話。那些狹長的紙條上無非畫畫寫寫,都是稚嫩的墨跡。
包子時不時逃課去打籃球,而我記的缺曠名單裏是沒有他的名字的。我知道有很多同學不滿,偶爾被老師抓住我就隨便記上一次。那個時候我像男生一樣“義氣”。上課時透過玻璃窗就會看見操場上他打球的身影,有時候有幾個人有時候只有他自己。我不明白逃課打籃球有什麼意義,一直都不明白。不過我知道他想要去做他喜歡的事我就會盡全力幫他,一直都會。
其實我們並不經常在一起,即使他就坐在我旁邊一桌。如果我們常在一起就沒什麼話可説了。其實我們和其他的朋友一樣沒什麼區別,只是有一次晚上放學沒有路燈,他牽我走過長長的台階,我就有一種莫名的感動。
分開已經很長時間了,在一起上學的記憶像是一個已經退卻了的年代。高中後我們就不怎麼聯繫,偶爾週末碰見也像是不太熟悉的同學打聲招呼,再也沒有一起看電影一起吃飯一起聊天。後來,聽説他變了,經常逃課經常玩遊戲經常和老師作對,還彈吉他組樂隊不務正業。從不經意間看到的他的眼神我也感到他變了,可我假裝沒有。再後來,聽説他有了女朋友,他們説他很喜歡那個女孩,直到現在都仍然在一起。我覺得他倆只有身高很配,其他方面我不作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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