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的瞬間

如果人生相逢都是匆匆來匆匆去，在離去的時候都不回頭，那就不會有離愁別恨情深意長的怨歎了。人生最美的境界不是相逢，而是臨走時的轉身與回眸。而這樣的轉身和回眸，對於一個人來説，那是多麼感慨又是多麼牽掛的回憶呀。
和你相遇，和你相識，和你相知，而就在這個時刻，你竟然要走了，離得遠遠的，但你的走又不是斷然絕然的，還是那麼心有所牽掛，有所惦記，有所戀戀不捨的，於是在你步子放慢的時候，你轉過了身，在回眸的瞬間，我就看到了你的憂鬱和傷心，在你的眼角掛着的不是決心，而是悲痛。
如果把這樣的回眸放在“楊柳岸，曉風殘月”湖邊，那是怎樣的悽慘與悲涼呢。也許正是春暮，也許是深秋，你瘦弱的身軀，憔悴的面容，可能你很是瀟灑和自信，可你面對着我的深情和厚意，你又如何能忍心道別呢？於是，把手抬起，作一個捨得的樣子，卻拖長了離去的背影，在漸漸走遠的情況下，又迴轉了身，那眼裏的淚水就含在相思的心頁上，久久不掉落，久久不掉落。
其實，人和人有了真情，是無法割斷的，也是不能忘卻的，也許能捱得了幾年，但每當看到了過去的影子，比如相片，比如日記，比如聊天記錄，比如曾經度過的歲月，那麼誰還會淡薄與冷落心中那份厚厚的情意呢？
不管這樣的相遇這樣的相逢是在哪裏，也不必問你是從什麼地方來我是何處出生的人，只要你我相見了，又自然而然認識了，然後就是聊天交談，就是一起開心地度過每一天，再來交流和溝通各自的觀點與想法，也許還要為某個思想和觀點爭個面紅耳赤，而這一切的出發點不就是為了加深彼此間的印象與記憶麼？為什麼還要無意之間去傷一顆真誠的心呢？
我不想問，也不想去責難你，因為你的來是自然的，而你的走又是順理成章的，於是，在你轉身回眸的瞬間，我一樣只是揮手作別，象從前的詩人一般，“我揮一揮衣袖，作別西天的雲彩”，也許從此之後你就無影無蹤了，也許你只是默默躲藏在背後，也許你還是悄悄地來悄悄地走，而這一切我都能理解並寬容。對於心中的一份真感情，如果説能放得下捨得掉，那是一句假話，也是違背良心的做法，但由於人和人之間還有許多無法推脱的責任與義務，不得不離去的時候，是可以理解的，也是可以原諒的。
因此，當你轉身的時候，當你回眸的時候，我所看到的一瞬間就是永恆而長久的，也是我記憶之中最美的一個風景。我看到了風中你長髮飄飄的樣子，你的身材還是那樣頎長而秀美，你的臉上微微漾起的是憂鬱而不是開心和快樂，也許你的心裏在流淚在流血了，只是你堅強的性格讓你強自壓抑了那一種悲痛，於是硬擠出來的笑意讓我望得心酸心痛。對於你，我不能算是太瞭解，也不能真切明白你的深沉的心思，可我能夠讀懂你的臉色能看懂你的表情，而你為什麼就讀不懂我看不明白我呢？
可能你是讀懂了也看明白了，只是你不想打擾平靜的生活，也不想攪亂自己的心思，在某天某時，你就突然要走了，而你的走又是拖泥帶水的，又是毅然決然的，這一種矛盾的決定這一種臨時的變故，有多少人可以理解，又有多少人可以明白的呢？
當你走的那一天，我站在人生的歧路上，遠去的道路拖長了牽掛的身影，不是黃昏，也不是朝晨，而是熱辣辣的下午，當你告訴了我你要走了，我沒有挽留你，也沒有牽着你的手，把你留在身邊，只是默默而憂鬱地説一聲“珍重，一路平安”，然後就看到了你的離去，可為什麼你走不多遠的時候，你就轉了身，回了頭，把一個瞬間就定格在一個男人的心靈上了呢？
相逢是緣，相知是緣，而相別呢？人生的離別總是令人看了心痛讀了心酸，如今與你這樣的一別，我還能開心和快樂麼？也許你還在強裝笑容和人鬧笑，也許你裝作沒事的樣子依然轉着你的生活和工作的輪子，也許你心裏坦然安靜了而你的夜晚又是失眠又是多夢的，也許你把我鎖進了記憶深處那叫做冷落的抽屜，也許你默默地站在我的背後偷偷地觀察着打聽着關心着體貼着，也許你還是那樣埋頭寫你女人的心思和牽掛只是不肯明明白白告訴我，也許還有很多的也許，而這一切的也許背後就是惦記和相思，就是默默地牽掛和思念。
回眸的瞬間，定格的不是你的眼光，也不是我的無情，而是真實的人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情緣！
二〇〇七年五月二十九日星期二

※本文作者：池草入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