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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路上(四)===三寸足寸量湘西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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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鳳凰手記

(一)7月27日 陰雨綿綿 小序

昨天終於從湘西回來了,到了家中,不是沿途的留下的累,丟下的除了滿滿的幾百張要整理的相片,和一些沒思緒的記憶,雜亂無章,無從追朔。

十天的旅行,指甲變長了,頭髮也變長了,衣服沾了途上的風塵味道。唯一不變的就是腳下的足,它還能好好的從湘西那一塊土地上丈量到家,而整個旅行中,似乎一直都在行走,用自己的一雙冒牌的"三寸足"走過那些古老的城市和街道,還有每一座山的石板階梯。到家了,右腳上次的桂林行姆趾甲早已脱落,這次,這次的左腳的姆趾甲竟然也在變黑狀態,而明天的明天它也會在我的眼皮底下脱落,走入塵埃。

走時,沒有告訴太多的人,只是背上揹包,像個蝸牛一樣出發。朋友説去湘西,去鳳凰,你看了沈從文了嗎?思維裏疙瘩了一下,有幾秒鐘的啞然,一時沒反應過我去湘西和沈從文有何關係?終於明白鳳凰是沈從文的故鄉。而我也釋然,很多時候我是無知的,無知到會犯一些很低級的錯誤。但還是決定不看沈從文,不要在他的筆觸裏瞭解這個城市再去一一走過!

去湘西不是因為沈從文,因為在我去之前我還不知道鳳凰和沈從文之間是有關係的?鳳凰古城,是在某天我進入某個社區看到了那濃郁的古城氣味,所以從年前就嘀咕着什麼時候去走走鳳凰,在那裏住一段時間,過着一些陌生的休閒隨意生活。哪怕只是去那裏坐在吊腳樓上喝喝咖啡看看書,或者一個人走在無人的街頭流連迷失那也是不錯的一種選擇。

去前一天晚上,有些湘南的朋友知道了,都出來阻攔。因為當時的情形他們那邊正遇上水災,去湘西的一些鐵路也早已被迫困住。但我已決定,所以只是輕鬆的對他們笑笑説,那就當我去幫胡錦濤視察民情吧?

現在回來了,要寫文字似乎都是沒有軸心的文字,只能換一種方式,用日記吧,用倒敍的形式為鳳凰寫一些回憶的日記。

(二)7月17 晴 火車開動了

下行4點50分坐上湛江至襄樊的火車,同行者有夢雪和她的兒子東東。在候車室時我收到了姐姐在重慶給我打來的電話。她一家已於前兩天出發去九寨溝旅行了。姐姐叮囑我要小心,並細細的記下了我旅遊帶的電話。

朋友問,你坐多少號的列車。

我説,不知道,只知道是下午5點左右的車。

我是一個沒有方向感的人,除了自己的衣服和多帶的一雙布鞋,其它什麼也沒準備。至於應該怎麼走?要去多少天?要走哪些景點?我是沒有任何措施的,總堅信路在腳下,走到哪裏算哪裏?時間到了,想回來了就回來吧。而且我知道夢雪總會做一些準備措施,會在旅遊網上打下一些其它驢友遊玩回來的攻略當作參考的,而我能做的只有是在火車上無聊的拿出這些厚厚的資料草草的翻着,算是到另一塊土地的輔料準備。

坐在火車上的感覺是很好的,因為它只有一條不斷向漫延的軌道,你只能向前走,而不會迷失方向。這個時候我通常會靠在座椅上看着窗外風景在眼前飛快的掠過。電話響了,我拿出了手機,看看來電顯示沒有姓名,而卻是遙遠的熟悉的城市的區號。我在猜想應該是朋友祝福的電話。掛掉了打回頭,然後聽到了那把略磁的聲音。

我很高興的説:“我現在在火車上。”

鐵軌的聲音很吵,他的聲音我聽得很不清楚,可是我只是以為是祝福,所以有點不在乎我是否聽到他的聲音,只是想告訴他我走了,而且坐在車廂裏的感覺很好。但只是一會我聽到他把分貝提高,語氣裏急促而焦急,我終於聽清楚了,他在説的是我的一篇文字,裏面關於他的一些散記。當時貼時還問過他的意見,他説沒事的,可以貼。

他説,你必需給我打一個電話。要求我向一個他很在乎的女子解釋一下我和他之間的關係。一瞬間,在我和他之間所包圍起來的一副牆轟然倒塌。

我説,那只是文字,能看文字的人都看得很清楚我和你的關係是一清二白的,而我是不會去解釋這麼無聊的事情。説完,我把電話掛掉了。但心裏真的很氣憤。

接着電話再響,一看還是他打來的,我再掛掉。再響,再掛。最後還是忍無可忍接了,然後很悲傷的對他説,如他覺得這是我應該做的,那我會去做。一個朋友,一個男人,竟然連這麼簡單的一些事情也解決不了,而把我牽進這無盡的漩渦中,竟然還為了他的最愛把所有的友情通通的剝殺掉,就是為了那高尚的愛情。細細的記下了他女友的電話,然後發出了一條澄清的信息,並請他們不要再打擾我。

原來一轉身的距離竟然不是面碰面,卻是背對背,我算是高估了感情的真誠。

一路上為着這個小插曲,我莫名傷感,拿出手機編了一條信息發到那個曾經和我要相約到張家界,但卻一輩子擦肩而過的朋友上:

在去湘西路上,突然想起了,給你發一條信息,音音。

良久沒有回信,我再發一條:

是否一條祝福的信息不肯給我?和他,我們説好不再互相打擾,要互相忘掉。經過了這麼多的歲月,我不知道這份真誠是否還有?而我要牢牢抓住的卻是心頭這份突然的憂鬱。


很快,我收到了一條:

誰説的?我的祝福在心裏呢,只是不説出來而已:)現在湖南正在發大水,你可要一路小心。

看完,輕輕的把信息從我的手機裏一個字一個字的刪掉。刻在心裏卻是那永抹不去的痛楚。

(三)7月18日 晴 走近鳳凰

火車到了吉首站,下了火車終於和遊程網上一些其它也到鳳凰的驢友會師,一共七人。在轉向鳳凰的汽車上我給已在鳳凰住了四五天的佛山驢友月飾發了一條信息。因為她在遊程網上曾給我發信息,説到了她可以以四五天的經驗到車站去接我們,並且在之前也會幫我先預定好了住的房間。對於她這份陌生的熱情是讓人感動的,素昧平生,但很多人卻用着自己的善良呼喚着一些內心潛伏着羞澀。

一路顛覆,跟着車疙疙碰碰終於來到了鳳凰古城。在路上月飾就給我發了一條信息,她説她會在縣政府賓館接我們的,並且留下了她的標緻,戴着紅帽子,穿着粉紅的T恤,有點胖胖的。看到她的留言有點胖胖的,我不禁呼啦的一下子笑開了,好一個坦誠的傢伙,那我下次去接人的時候,我想我也要説,我有兩顆小虎牙,所以總是笑得不夠放縱。

還沒見面,我心裏就喜歡上了這麼一個坦白而真誠的遊伴。

從車站到縣政府賓館有一段路程,我們一行七人一路上靠着路人的指引尋路而去,就找一個有點胖胖的,戴着紅帽子,穿着粉紅T恤的MM。因車停在古城的新城那邊,對古城一下子就有點找不到邊的感覺,和想象中似乎有着很遠的距離。

終於其中的一個男GG用手一指,我一抬頭也看到了公路對面那耀眼的紅,不用考慮,那個一定是我們要找的月飾了。過馬路時,我一路的揮手想引起她的注意,只可惜她的眼光一直停留在別處,對我們已站在她的身後卻毫無發覺。

跟着月飾找到了她住的一家家庭旅館。環境還舒適。老闆是一個60歲左右的阿婆,看到我們的到來,馬上給我們切開一個大西瓜。放下行李,我們一行人走到街上閒逛。正是晌午時間,街人的遊人很多,此起彼伏,而熱辣辣的太陽正從天空上直照而下。我打着我的那把上次從桂林回來的破傘跟在隊伍後面。鳳凰主要居住的是苗族人,留下的還有一些明清時代的古院建築,還有一條長長的江橫跨城內,名叫沱江,而沱江邊還有一些文化遺留下來的遺產——吊腳樓,所以很多人會選擇來這裏小住,第一當做靜心,第二可以一睹歷史的風采。而又因為是沈從文的家鄉,在他的筆觸下湘西的文化和風俗已一目瞭然,所以更引起遊人的關注,我雖還沒看沈從文,但已決定回家一定買本來看看。

三米的石板街,兩邊是古老的古院,細看那房子,和我去年去廣西走進原始瑤居的房子差不多,用石頭建起來的房子,青瓦蓋頂,頂上有四個翹起來的四角,當時的概念已把它定形為瑤民的一種房子特色,今天再次相見,竟然有點迷惑我是走進了苗居還是走進了瑤居?不過後來問旅館阿婆,才知道鳳凰只住着苗,土,漢三個族的人。至於瑤族竟然是一點也不沾邊,現在終於明白這種房子其實只是古老的一種標緻。

街上很熱鬧,只是走了一會,已讓我有點不適了。想象中鳳凰是一個寧靜的小鎮,每天早上會聽到挑水的人走在石板路上,然後咯吱咯吱的聲音會隨着步子的節奏響徹整個小巷。這裏還會生活着一些純樸的人們,每天面對的只是太陽的輪轉。有點淡淡的失落不着邊際的在我心間充瀛起來,然後在耳邊聽到了自己輕輕的歎氣聲。

月飾已來住了幾天,所以她已能很好的做一個導遊,走過每條街她都能細細的敍説一些典故。我和夢雪決定不逛了,而是轉回旅館休息去。反正是來休閒小住的,我們的日子還挺多。真正的來説,我卻是害怕再深入會讓我失望加重,留着吧,留着一些感覺再好好的走。

我們休息了一覺醒來,聽到了外面的吵雜聲,我知道他們四人已閒逛回來了。這時手機信息震動,是月飾發來的,她問是否休息好了?要起來吃飯了。走出門口,他們四人對我説,他們決定明天一早就走,直接到孟洞河去漂流,然後可能還去張家界。

驚異他們的匆忙。不過想想彼此的目的不同,也釋然了。他們只是想走過鳳凰,而我們是想走進鳳凰,還盼望鳳凰能給予我們一些安靜的空間,把城市的喧譁在心間好好的梳理出來,我們麻木的重複着生活的輪轉,相同的街道,相同的環境,很多時候我們已把生活的底流遺忘,如適當的調節和轉換,偶爾轉到別的陌生的街道小憩一段時間,我想我們才能找到自己的本質。

吃過晚飯,我們一行八人分頭四行,我和夢,東東跟着月飾到沱江邊看花燈,而其餘四人去找他們的樂子。走進夜色中的鳳凰街道特有味道,因為每家的向外開放的家門口都會掛着大小不一,形狀各異的燈籠,燈籠裏籠罩着紅色的光韻,像一條指引線,帶着温暖的氣味。

延着城牆,我們到了沱江邊,晚上似乎所有的人都聚集在這裏了,沱江也是鳳凰古城的特色之一,它橫跨古城,盡頭不知在哪裏,這我沒有考究。向左看是“下虹橋”矗立在上頭,向右看是"鳳凰大橋"高高掛在空中。而兩座大橋的中間是沒有固定的建築橋,有一排木排搭起來的木橋橫跨,另外還有一些石頭建起來的石墩,間隔不一的從這頭排到那頭,因此大家把它叫做跳巖。沱江的水不深,就算你在跳巖裏跳的時候不小心踩空掉進水裏,小孩也只是到膝蓋,不過掉進去時水花四射,身上的衣服跟着就會濕透了。沱江的水很清涼,在這樣的炎夏,把手放進水裏,竟然是透骨的涼意。兩條架起來的橋早已擠滿了人,大家都小心翼翼的擠身而過,還有些人佔了好位置早已端在石墩上放起了花燈,也叫起願燈。四人中,我和東東最孩子氣,也一起嚷着要放花燈,我們的總財務長夢雪拿出2元錢給我們買了15盞花燈。


其實花燈的款式是琳琅滿目,多不勝數的,而我們買的只是最簡單的那種,一張紅的黃的正方紙疊成一個形狀,裏面放着一小截蠟燭,把蠟燭點亮然後輕輕的放到水裏,它就會順着水流流向遠方,風俗裏説我們要在每盞花燈放下之前,心裏默默的許一個願望,就會願望成真。而我和東東就佔了一個石墩,玩起了花燈,夢雪呢拿着相機在給我們狂抓鏡頭。最後月飾看我們玩得手忙腳亂,就加入給我們用火點着花燈,再把花燈放到我們手裏讓我們許願放到水裏。

東東還是一個八歲的小孩,對這一切充滿了新奇及好奇。而我是一個大人,這一刻卻也恢復了童真的本性,已經很忘記自己的投入了東東的中間來。夢雪和月飾這時也忘我的把我歸入到東東的系列,讓我們玩得盡興。

抬起頭來,你可以看到整個沱江邊的特色之一,就是江兩邊吊腳樓,一排排的燈籠籠罩在夜色中,並在水中迷漓,讓人想起古代的青樓,那個獨對琵琶的自哀自憐的女子。昨天回到家裏時,我完整的看完了沈從文的《邊城》,裏面説到的一些娼妓就是站在吊腳樓上對着一些過渡的客人不斷的吟唱着,在那個時代在那樣的背景下,竟然她們也活得很自由,是沒有令人鄙視的。

而吊腳樓後面,也是江的兩邊還有些建築樓房,那裏也會有些閃爍的燈光,青色的燈籠,黑青板的大門,然後吊着一些閃着光的招牌,從房子裏面傳出或明或暗的光亮,這些就是這裏的另一特色——酒吧。沱江邊放花燈熱鬧的人們,和這裏敞開的沉靜竟然是那麼的和諧。我在猜想,放完花燈,然後幾個成羣,或獨自走進這些酒吧裏,拿過一支啤酒或一杯果料,就這樣細細的品,獨坐一個晚上,或竊竊私語,那種感覺竟然是比酒香更來得誘人。

放完花燈,我們一一的走過它們,對着那扇大門,雖沒有漫入,但我在想在餘下的時間我總會來細品這種感覺的。

(四)7月19日 晴 深入鳳凰

來到了鳳凰,心裏的淡淡失落並沒有影響我對這個古鎮的喜愛。雖然一切已商業化,我們看不到一張可以讓自己信任的臉孔,每個人都過得很匆忙,甚至沒有多餘的時間去回答一些你所疑問的問題。想起在廣西龍勝,一路上那些純樸的農民會憨笑着向你打招呼,你隨便問一條路他們都會熱情的給你詳細的指引。但在這裏似乎一些本質的東西已消失,就像古城昨天那樣已沒有樸厚的味道,它招引來了客人,而這裏土生土長的人們卻只想着眼前的利益了。

它的明天竟然讓我沉重起來,誰來保護它呢?而又有誰來喚醒這些人們的一些基本意識呢?時代的車輪,我想都會把這一切通通的輾進軌道里,等待着我們的明天只是一個傀儡,修築起來的一個傀儡,你看鳳凰已經有了古城和新城之分,新城的房子是現代建築,但它也是模仿舊建築物築起來的。

這些老房會老去,城牆會倒塌,江水會被污染。可是,我們又何苦杞人憂天呢?總會有取代的,而取代的就是這些傀儡。但有些意義真的失去了。

昨晚在睡前,就調了鬧鐘要早起,在鳳凰你要看到清靜的街道,要感受它的寧靜和純樸,只能在這塊土地還沒有甦醒前,然後你像一個遊魂一樣遊遍這些大街小巷,走過那些青石板,走過那些黎明前的天空,走進沱江的清涼中。只有這樣我們才能真切的感受着鳳凰它的本質。

在鬧鈴中醒來,我和夢雪爬了起來。今天一早其它四人會離開,他們要奔赴下一站。而我們會停留。早上五點多鐘的清晨,已是薄曦分曉,帶着淡淡的清涼,淡霧籠罩在遠處的山頭上。我們輕輕的走出旅館門,懷中抱着自己的小數碼,想為這一切定格,黎明中的鳳凰才是真正的鳳凰。每家院門的燈籠的輕輕的飄揚在家門,沒有了昨晚的迷漓,但卻也是説不出的韻意,像是一個站在門口等着丈夫歸家的女人。有些家門的燈籠還有淡淡的一束光沒有熄滅,正在妖豔與蒼白中掙扎着,盼望留下最後的美麗。

我們隨意的走着,隨意的看着,沒有穿高跟鞋,所以敲不出那石板路的韻味。在這時我盼望碰上一個背竹籮的背影,在沈從文的書中的插圖裏就是一個這樣的剪影,帶着民族特色,也帶着大山的沉重。

來到沱江邊,看到一些早起的人們已端着洗衣盤,拿着一塊打衣板正在有節奏的敲打着衣服。還看到一個四處流浪的人正在收拾自己的帳篷,走過回過頭來,看着那個年輕的裸身背影正蹲在那裏收拾,突然我好羨慕他的自由,處處無家,處處為家。天作被,地作牀,竟然是這樣瀟灑自在。

吊腳樓也像一個沉睡的女子正在薄霧中伸着懶腰,我們在跳橋上自由的跳着,不斷的轉換着鏡頭,很多時候我多想就這樣把這些生活實質通通的攝進鏡頭裏,然後帶給更多的人看到的是真正的內容,而不是我表面的呻吟。

穿過跳橋,延着江邊不斷的走,走過下虹橋,然後穿過一些窄窄的街道,無目的無方向的走,在一個山上我看到了幾個小孩並排的坐在山上的石頭上,大聲的琅讀,整齊有序,那種好學的畫面是讓我歡喜的,我似乎看到在這裏有種積極向上的動力。輕輕端下來給他們照一張相,小孩竟然羞澀的不敢和我對目。

不敢再打擾,穿過他們,我們來到了鳳凰古城的萬名塔,聽説這也是鎮江塔。而鳳凰的本名是叫鎮江鎮的,只是後來改名了而已,這些歷史的典故是聽一個路邊的車伕對我説的,而歷史的裏的真實我倒是不再理會。塔應該有九層,我並沒數,但有個懂建築的朋友説這樣塔一般都會取陰數,而陰數就是單數。

塔,江水,吊腳樓,舊的建築,煙霧,輕舟,遠遠看去,竟然是幅極美的圖畫,淡淡的不着邊際的竟然讓人停駐了腳步,而喜歡攝影的朋友應該這是攝影的最好時機,而站在前面的夢雪已不斷的轉換着鏡頭,相信在她的獨眼下應該已成就了一幅幅佳作。


抬頭看到了黃永玉的畫展橫幅在江邊飄揚,我走到門口想瞧瞧,但看到有個人在門口把守着,所以放棄了。然後我們花上20元坐上竹排延江漂流而下,給我們説客的阿姨説應該到桃花島看看,這讓我想黃藥師的桃花島。反正是隨意,所以也沒拒絕就坐上了船。江水清澈透涼,兩邊的景色宜人,那樹的倒影在不斷划動的水中波紋氾濫,美得很。船家早有準備,指指船頂説上面有劃板,我們可以嘗試自己來划船的。這正合東東的意,他高興的拿出了劃板,我也拿了一塊,在舟上體會一下輕舟伴我行的滋味。到了桃花島才知道要收門票,而且價格不菲,我們對這些要錢的人造景觀並沒興趣,放以放棄了進去,只是在桃花島門口的江邊跳進水中嬉戲了一會,然後照了幾張相算是對此行有了一個確定的交待。

又坐上送我們來的竹排逆流向回走。這時太陽早已升起來了,霞光中我們看到人們也出來了,一些小孩站在江的中間,自己手工製做一些蜻蜓蝴蝶之類的小動物,然後延着遊船叫賣。我們經過時,夢雪給東東買了一個蝴蝶,而我看着這些小孩純樸的臉,也拿出一元錢買了一個蜻蜓吊在船頂上,讓它在風中飄搖。

沈從文的墓地剛好在這一截,所以船家把我們送到沈從文的墓地,也算是我們這一途的延江漂的結束。付過錢給船家,然後我們延着山路,跟着路人的指引,我們來到了沈從文的墓地。在沒到之前,我在想象,他的墓一定是修建得非常氣勢磅礴的,畢竟鳳凰裏難得有一個名人,而且也因為他而引來遊人的關注,所以商業里加點色彩,也算是一種經營手法吧。但到了一看,很意外,只是一塊青石矗在半山腰,極其的簡單,石頭上刻着一些字跡,應該是他的平生,而石上放着一些遊人供送的花束。突然間,我心頭凜然,一種欽佩之情油然而生,這讓我想起了周恩來,把青骨灑向人間。不過後來聽説沈從文的故居和墓地其實還在他的鄉下,這裏只是鳳凰人自己弄出來的一個旅遊景地罷了。如真是這樣,也是讓人啼笑皆非的。

沱江的遊船分作兩部分,一部分是上游是政府承包的,而私人遊船不可以劃過這邊,而我們剛才坐的是農家的遊船。從沈從文墓地裏下山,繼續延着石板路走在江邊,這時的江已空前的熱鬧起來了,各種旅行團帶來的隊全聚集在萬名塔的出口裏,等着坐遊船。而為了賞閲遊人,在江中泊着一條固定的遊船,裏面會有幾個穿着民族服裝的漂亮女子對着游來遊往的遊客一邊打着花鼓一邊拉着歌,那女子的聲音清脆響亮,歌聲非常的優美,如一個上午坐在江邊聽她和不同的船拉歌也是一種非常享受的事情。

傍晚我們再出來溜達時,我特意的要求了月飾帶我去看看沈從文的故居。沈從文故居也是一座簡陋的房子,在門邊刻着青字,要進去還要花90多元買票,想想我沒進去,對於這些更透徹的瞭解我是沒興趣的,不過在門旁的書房裏我買了他的一本《邊城》,算是我對他文字的好奇的一種交代,也當作對他筆下的湘西文化的一種意會。夢雪陪着東東去江邊游泳,而我和月飾走上了鳳凰大橋,俯視着在這個晚霞中慵散生活的人們,他們都是隨意而不忙碌的。而真正在沈從文筆下生活的底層人,或者説在那個年代的人已漸漸的遠離出我們的視線。

而我要搜索的那個小背籮,它重重的壓在女人的背上的標緻也無從尋起!

(五)7月20日 晴 寸量鳳凰

在鳳凰,我們一直渴求一種意境,就是在下雨天打着傘孤獨的走在濕濕的石板路上,一個人解讀心靈。但很可惜,在來前,朋友的千阻止萬阻止,而且湖南發生了水家,我也做好視察“民情”的準備,但雨在我們來時卻從來沒有下過一滴。

本來打算要再住的,最起碼去趕下集,或進苗寨裏看看,這些都是到鳳凰的遊人的必走路線。但我對這一切是沒興趣的,昨天我知道一些民間的東西早已漢化,趕集也只不過是我們的城市的圩市一樣平常,而對苗寨我更沒興趣,到了那裏也只不過是看看別人跳跳竹杆舞,然後搶一下新娘。因此我們為了迎合月飾的時間,所以決定再多呆一天就和她一起去張家界。

最後的一天鳳凰,因為一早東東水土不服而肚子疼,而夢雪只能停下來陪在他身邊了。而我在陪他們看完醫生後就決定今天好好的一個人溜達一下這個古城,走過每一條石路,走過每一個我們昨天走過的地方,然後還準備到咖啡屋裏坐一個下午,一杯果料,看着沈從文的《邊城》把一天休閒的在鳳凰打上個句號,畢竟我來到這個城市就想這樣安靜的生活一下。

拿着沈從文的《邊城》我先回到了他的故居,昨天因為某些原因,我把書拿錯了。售書小姐很好人,沒有多言就給我換了我要的那本書。拿着書輕輕的走過沈從文的門口,幾個刻着的大字在身後發出閃閃的亮,對他我想回家以後一定好好的研究一下他的文字,還有生活背景。

走出那條深巷時我經過了一間葫蘆絲店,裏面的葫蘆絲是並排座列,還有各色竹製樂器都是序然有列的掛在那裏。門口坐着一位七十多歲的瘦削老翁正拿着葫蘆絲深情的演奏着。他穿着苗人的民族服,打着頭巾,穿着草鞋,似乎在所有準備中都有着可有可無的宣傳味道。

但因對葫蘆絲的鐘情,我還是停下了腳步,把眼光停留在他身上,然後舉起了手中的相機。葫蘆絲似乎每次都是和我擦肩而過,有緣無份,每次走在路上買的葫蘆絲都是還不到家門而因為路途遙遠被我損壞的。走進店門,輕輕的觸摸着牆上的各色葫蘆絲,在這裏我算是大開眼界了,這葫蘆絲是葫蘆做出來的,但以前我會以為葫蘆只有一個形狀,但今天在這個店裏我看到葫蘆的不同形狀。有個女孩輕輕的走過來跟我解説,她長得沉靜而美麗。她對我説其實她只是門口演奏那位老人的學生,從四川來的。老人看到我們説話也站了起來,他説這些葫蘆都是他自己做的,而他學葫蘆絲也是自學的,吹了四十年了,不但是葫蘆,他還精通其它各種樂器。接着他拿起一個葫蘆絲站在店裏設置好的話筒旁給我吹奏了一曲《月光下的鳳尾曲》,那哀怨的樂聲讓我沉入了無邊的思念中,輕輕的把相機遞到年輕女孩的身邊,示意她給我和這位老先生拍一個合照。老人聽説我喜愛葫蘆絲,但一直沒買成功一個葫蘆絲,接着給我留下了他的姓名和電話,説如需要,他可以在我旅遊回到家時再郵寄給我。


拿着那張有着老先生筆跡的紙,我揮手向他們告別。這個時候我想到一個地方,就是重回昨天的渡船口聽那幾個民族女了對着客人拉歌打花鼓。回到了昨天的江邊,我找了一個人家的樓梯邊坐下,因為這裏附近沒有咖啡廳之類可以閒坐的地方,我只能這樣席地而坐。只要主人家不來趕我,我是希望在這裏把早上的時間消磨去的。

在沈從文的書裏,我知道打花鼓也是湘西女子的拿手本領之一,她們從小就練習然後還進行競拼選出一代鼓王的,在沈從文的書裏看到的是第四代了,就不知道在這個年頭,他們會是第幾代了。女子的聲音清澈如溪流,非常的動聽,碰上一些好客的客人也會跟着起鬨拉歌,那氣氛倒是很濃厚。而我就抱着沈從文的書靜靜的坐在別人家門口的石階上,準備呆坐和聆聽。

遊船絡繹不絕,那女子倒是沒有可以鬆氣的機會,不停的對着每一條小船唱着不同的山歌,不停的祝福剛起遊的人們路上快樂,並要想好歌詞回來對歌;然後又不停的對一些已回來的遊客説感謝他們來到鳳凰,歡迎再來!我本以為我可以置身度外,做一個看風景的人,但還是聽到那女子説:“剛回來的遊船和對面一直坐在石梯上的小阿妹,你們好,下面我來給你唱首山歌。”

我茫然的抬頭,然後對她點了點頭,算是感激。中午的太陽熱辣辣的烤着大地,我伸了伸已坐酸了的腰,然後站了起來。走過那些熱鬧的街道,我停在了一間非常特別的酒吧門口,它的裝潢設計非常的有味道,門口木欄上掛滿了玻璃瓶,一串串的像風鈴,兩扇窗子迎江而開,對面就是吊腳樓的風景。我走了進去,裏面更是空前的另類,整個黑色的牆上都掛上了玻璃瓶,每條柱子上還有各色客人留下的紙條,原始的木桌椅,桌上有一盤綠色的盤景,而桌上的邊延的低牆,竟然是用那些玻璃蓋釘出的風味。

我落座,準備整個下午在這裏消磨,因為是白天,店裏一個客人也沒有,所以比較是我喜歡的清靜。正在我細細的看那些服務系列的果汁時,夢雪給我發來了信息,她問我到哪吃飯?夢迴現實,我抬起了頭,有點不捨的離座而去。何時再來,何時再重温,似乎卻是遙遙無期的約定,而一些感覺在心裏生了根,但要踏過去,卻是一步無法跨越的距離。

和夢雪聚合吃了中飯,然後睡了一個午覺,醒來,又是一個好美的黃昏。吃過晚飯,我們又來到了江邊小坐,看着人來人往,看着遊人一張張洋溢的臉孔,那感覺似乎是在看自己,到底我是否會心一笑,那並不重要,最起碼我內心是有了融入的快樂。看着江邊的一排排燈籠亮起,看着放花燈的遊人虔誠的許着願,看着東東調皮的跳到水裏把衣服弄濕,看着一個小女孩在跳過跳巖時不小心掉了兩元錢進水裏,然後她急忙“撲通”一聲跳到水裏搶救。我和月飾相視而笑,然後討論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我們才會跳進水裏?

夢雪帶着東東回去換衣服,我和月飾站了起來閒逛着,明天就要走了,今晚總要好好的再把這些地方刻進記憶裏。路過那些誘人的酒吧,我作了停駐,因為不會喝酒的原因,所以從來沒在酒吧裏流連過,但今天我真的好想嘗試一下酒香中的女人的誘惑。在月飾的鼓勵下,我們進了白天我進的那間碑酒屋,它叫什麼名,我現在倒是一點也記不清楚了。客人還是很少,我們要了一瓶小支裝的碑酒,是什麼牌子的,我也忘了,因為真的不懂。一瓶酒,服務員給我們各倒了一小杯,我輕輕的用舌頭舔了舔,澀澀的苦味,讓我不敢再嘗。月飾看着我的樣子笑了,她説你叫飲料吧,我搖了搖頭,説,不,今晚就讓我嘗試一些新鮮的東西吧,何況這一直是我向往的。

我們坐在窗邊,剛好身旁也坐着一座客人,是從西安來的遊客,女子很好客,不時的向我們敬酒,而且不斷的對我們説些旅途的趣事。一晚的時光,在迷離的燈光下,在沉醉的夜色裏,我終於把我的那小杯酒一滴不留的喝完,而月飾也把所有剩下的喝完。

鳳凰之行在這裏會是一個句號,今晚我們酒香中沉睡,醒來,就踏上了下一站。而鳳凰會是記憶中那個已實現的夢,不再回頭!

  

走在路上(四)===三寸足寸量湘西之一
第一章 鳳凰手記

(一)7月27日 陰雨綿綿 小序

昨天終於從湘西回來了,到了家中,不是沿途的留下的累,丟下的除了滿滿的幾百張要整理的相片,和一些沒思緒的記憶,雜亂無章,無從追朔。

十天的旅行,指甲變長了,頭髮也變長了,衣服沾了途上的風塵味道。唯一不變的就是腳下的足,它還能好好的從湘西那一塊土地上丈量到家,而整個旅行中,似乎一直都在行走,用自己的一雙冒牌的"三寸足"走過那些古老的城市和街道,還有每一座山的石板階梯。到家了,右腳上次的桂林行姆趾甲早已脱落,這次,這次的左腳的姆趾甲竟然也在變黑狀態,而明天的明天它也會在我的眼皮底下脱落,走入塵埃。

走時,沒有告訴太多的人,只是背上揹包,像個蝸牛一樣出發。朋友説去湘西,去鳳凰,你看了沈從文了嗎?思維裏疙瘩了一下,有幾秒鐘的啞然,一時沒反應過我去湘西和沈從文有何關係?終於明白鳳凰是沈從文的故鄉。而我也釋然,很多時候我是無知的,無知到會犯一些很低級的錯誤。但還是決定不看沈從文,不要在他的筆觸裏瞭解這個城市再去一一走過!

去湘西不是因為沈從文,因為在我去之前我還不知道鳳凰和沈從文之間是有關係的?鳳凰古城,是在某天我進入某個社區看到了那濃郁的古城氣味,所以從年前就嘀咕着什麼時候去走走鳳凰,在那裏住一段時間,過着一些陌生的休閒隨意生活。哪怕只是去那裏坐在吊腳樓上喝喝咖啡看看書,或者一個人走在無人的街頭流連迷失那也是不錯的一種選擇。

去前一天晚上,有些湘南的朋友知道了,都出來阻攔。因為當時的情形他們那邊正遇上水災,去湘西的一些鐵路也早已被迫困住。但我已決定,所以只是輕鬆的對他們笑笑説,那就當我去幫胡錦濤視察民情吧?

現在回來了,要寫文字似乎都是沒有軸心的文字,只能換一種方式,用日記吧,用倒敍的形式為鳳凰寫一些回憶的日記。

(二)7月17 晴 火車開動了

下行4點50分坐上湛江至襄樊的火車,同行者有夢雪和她的兒子東東。在候車室時我收到了姐姐在重慶給我打來的電話。她一家已於前兩天出發去九寨溝旅行了。姐姐叮囑我要小心,並細細的記下了我旅遊帶的電話。

朋友問,你坐多少號的列車。

我説,不知道,只知道是下午5點左右的車。

我是一個沒有方向感的人,除了自己的衣服和多帶的一雙布鞋,其它什麼也沒準備。至於應該怎麼走?要去多少天?要走哪些景點?我是沒有任何措施的,總堅信路在腳下,走到哪裏算哪裏?時間到了,想回來了就回來吧。而且我知道夢雪總會做一些準備措施,會在旅遊網上打下一些其它驢友遊玩回來的攻略當作參考的,而我能做的只有是在火車上無聊的拿出這些厚厚的資料草草的翻着,算是到另一塊土地的輔料準備。

坐在火車上的感覺是很好的,因為它只有一條不斷向漫延的軌道,你只能向前走,而不會迷失方向。這個時候我通常會靠在座椅上看着窗外風景在眼前飛快的掠過。電話響了,我拿出了手機,看看來電顯示沒有姓名,而卻是遙遠的熟悉的城市的區號。我在猜想應該是朋友祝福的電話。掛掉了打回頭,然後聽到了那把略磁的聲音。

我很高興的説:“我現在在火車上。”

鐵軌的聲音很吵,他的聲音我聽得很不清楚,可是我只是以為是祝福,所以有點不在乎我是否聽到他的聲音,只是想告訴他我走了,而且坐在車廂裏的感覺很好。但只是一會我聽到他把分貝提高,語氣裏急促而焦急,我終於聽清楚了,他在説的是我的一篇文字,裏面關於他的一些散記。當時貼時還問過他的意見,他説沒事的,可以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