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迷醉於幻覺的人，卻竟然一直清醒地做着美麗得讓人心痛的一個夢……
——題記
涼意初襲的深秋裏，我裹緊單薄的衣裳走進風裏，只為那片楓葉林的燦爛。仰面細數，每枚飄然而落的葉子都是一個精靈。血紅的影兒飛在風裏，蝶兒一般地翻轉流連。整個空寂的林子變成它們熱舞的天堂，它們到底在留連什麼呢？是對枝頭的不捨，還是對風的眷念？
我俯身拾一枚已悄然飄落於我腳下的葉。久久地凝望它。除了給我一片火紅的妖媚，它亦無語。是的，它只是一枚葉子而已，或許它本來就無需有什麼心意；如同我，就只是一個簡單地泡在柴米油鹽裏的女人，沒有什麼大悲大喜，也就無需總是一個人站在風裏，這樣地想一些無關生活痛癢的問題罷。
只是對着這滿林子的落葉，內心有種莫名的空落。不禁倚了棵樹，輕閉了眼，一聲輕歎，幽靜的林子裏彷彿傳來了相同的回聲，才覺得我是在歎息了。
不，不僅僅是一聲歎息，還有厚重的腳步聲遠遠而來！
我在朦朧裏微微睜眼，一眼所到之處，我竟看到了你——我熟悉的愛人，我夢裏的愛人！你正闊步而來，帶着微笑。你是看着我在微笑嗎？我怎麼如何也看不清你的面顏？我焦急不安，我心煩意亂。卻又不敢開口喊你的名字，因為我不能確定那就是你啊！
你依舊向我走來，我依舊看不清你的面容。你身後那一片一片紛紛而下的葉子卻紅得那麼清晰！它們優雅的舞蹈着，成就你行走時最美麗的背景；它們從容地落下了，鋪就你腳下色彩斑斕的襯托。
我只聽到落葉在你腳下悉悉簌簌的歌唱。那麼熟悉的腳步聲，一定是你！
我要熱烈地喊出你的名字了。
一聲輕喚，只有數枚紅葉應聲而落。你呢，我親愛的，你怎麼沒有回答我？難道真的不是你？亦或我只是張了口，而根本就沒有發出聲音？可是我分明看見那葉兒是為我的呼喊而落的，我分明聽見你熟透的呼息聲。
——我知道一定是你來了！要不然我的心頭怎麼會如此顫慄不止，要不然我的眼角怎麼會淚珠悄然滑落，要不然我深吸一口的空氣裏怎麼會都是你的氣息……
——我知道一定是你來了！你只肯輕輕地路過我身旁，卻不肯給我一個眼神的安慰，就又輕輕而去。你的背影遠去，遠去，像一枚深秋裏的葉子從我的眼裏飄走……
我親愛的，為什麼這樣的絕然而去？你一次一次地在我生命裏來過，一次一次地在我心裏開成一朵花的燦爛，舞成一枚葉的熱烈。我以為這一次你不走了，就這樣帶着微笑，停留在我的心裏，輕輕告訴我，你為我珍藏了一枚最火紅的葉子。然後，帶着那片火紅就住進我的心裏……
睜開眼睛，風過，一林子的落葉歸於安靜。
一切只是一個夢，我的內心一片空漠——它是早被夢中人悄然掏空了吧。我握了握手心的那枚葉子，已經有了温度了。那是我們曾經十指相扣的温度吧，可是你來過了，為什麼又不把它帶走？
※本文作者：紅葉滿徑※
學問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