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

母親

母 親
越 吾
接到父親從鄉下打來的電話，我便驅車回家看望母親。
搖下顛簸的車窗玻璃朝外探望，顧不得風雨如刀般的消面，憑著對這片土地的熟稔，很快想起母親下田操鋤持鐮的身影。這次病倒大概又是生活過於節儉缺少營養吧！母親病倒過好幾次，這已經是第五次了。為了母親的身體我不知道和父親吵過多少回。曾幾次好説歹説勸母親，可母親……。瘦小贏的身影始終不曾在我的心裏褪色和淡漠。住在搖擺的汽車裏，我的思緒又回到了以前。
那年，母親是小鎮上環衞所的清潔工。那天，接到省城高校的錄取通知書，我幾乎是飛一般得跑到母親的單位。休息室裏只有母親的同事徐阿姨，她正在吃午飯。徐阿姨是鎮上人，邊吃著自己帶的紅燒帶魚邊對我説“阿平，你媽馬上就回來，飯還在上面熱著呢。你看你媽一到吃飯的時間就往外面跑，天天是這樣。不知道為什麼……？”
我聽了心裏酸溜溜的真不是滋味。其實，其中的緣由我最清楚；母親怕在同事們説自己太節約，把錢看得太重。我知道，為了能讓我讀上學校父親和母親不知道起了多少個早，摸過多少個黑。父親的一條腿就是因為我的學費才會瘸的。那天是個雷雨交夾晚上，快半夜的時候母親把我從睡夢中叫醒。母親告訴我説父親去鄰村摸螺絲到現在還沒有回來。母親説是要去找，我並沒有在意。因為我已經習慣了我的父母這樣早出晚歸的生活。第二天早上，我去上學的時候父親還沒有起來。我知道父親昨天晚上沒有出事。然而母親的臉上卻始終掛著一層陰影。幾天後我突然發現父親的腿瘸了。我拽住母親的手問到底這是怎麼回事？原來那天父親是被人抬回來的，因為黑父親摔到停在河邊的小船上。人家都説我父親的命大，只摔壞了一條腿。從此以後母親便成了我們家的核心人物，從裏忙到外的母親開始了更為艱苦的生活。母親求爺爺告奶奶的才找了這份不錯的工作，為此母親更加的珍惜生活更是節儉。母親常和我説，只要我能成才就是再瘸一條腿也願意。此時此刻，我緊緊的拽住那張簿簿的錄取通知書卻又覺得那麼的沈，像是握著父親的那條腿一樣！。
母親回來後我把被高校錄取的事告訴了她。可母親並沒有我想像的那麼高興，她接過通知書仔細看了一遍説；“吃飯去吧”。母親帶著我去了附近的一家小菜館，問我想吃什麼。我沒有答理。母親為我要了一碗餛飩和一個芝麻燒餅，自己卻坐在那裏吃著自己帶的飯。飯盒裏有兩個饅頭，有些青菜，青菜裏有一塊被菜湯泡得發白的蘿蔔幹。
“媽，我吃不了這麼多，咱倆分著吃”，我看了看她説。“快吃吧，你在我這裏也吃不上幾頓飯了”，母親沒有抬頭。我摸了摸口袋不敢説什麼，生怕母親難過。這是母親在小鎮上請我吃的一頓午飯，也是唯一的一次。
這次回家我特意上菜市場買了點菜，帶著積鬱在心裏的思鄉之情在忙亂之中踏上故鄉的路。一下車，我便直奔家中。母親乾癟的臉上露出滿面的笑容，她對我像對客氣親戚一樣的客氣，還不時的問寒問暖。母親接我手中的菜，一頭鑽進廚房。
很快，一桌飯菜準備好了。真是“美味佳餚”。可母親似乎有點不高興。“以後回來不要再買這麼多的菜，家裏種的還吃不完”，她邊給我夾菜邊説。我不在乎母親這麼説，因為母親不止一次和我説這樣的話了。可是我發現母親的筷子一直就沒有離開過自己前面的青菜盤。我底著頭，吃著滿口“酸酸”的菜不想再説些什麼，只是的偷偷看著母親。她身穿一件洗得發白的夾襖，顯得有些肥大，紅腫塌陷的眼角流著渾濁的眼淚，兩鬢稀疏的白髮被汗水沾在前額。此時，我摹然心痛，為我沒有好好照顧母親而悔意綿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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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