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長一段時間，我和菲之間的感情定位，總像電影裏沒有定格的鏡頭一樣，模糊不清，曖昧不明。
直到六月，梔子花開，大學畢業的那天，我們的愛情開始聚焦。當時，已是暮春初夏，校園裏平添了幾分別離的感傷。
我和菲十指相牽，坐在學校東南面用青條編制的藤椅上，看校園裏的每一處風景。
菲突然的一句話，讓我錯愕：“樹，我離開這個城市之後，你會去找我嗎？”
因為畢業，菲要離開；我被保研，只能繼續在這個城市生活下去。接下來，我們將天各一方，幸福只能成為一個約定，或是一句流言而已。
一陣梔子花的香氣襲來，操場上傳來籃球賽的歡呼，我儼然看到了我們的過去。
人生若只如初見，該有多好！
“會！”我只給了一個字的答案。
“那假若找不到呢？”她繼續問我。
“那我也就不回來了！”我囁嚅着，不敢看她的眼睛，生怕我們相視的一剎，都會落淚。
恰恰相反，她大笑起來，指着我的鼻子説：“你好傻，一直都是！”我沒有笑，彼此沉默了大段時間。
沉默的時候，我會抽煙，可是我翻遍口袋，也沒有找到，當時她的cd裏反覆播放着朴樹的《那些花兒》。
“別找了，煙被我藏起來了。”
“為什麼？”
“煙，還是少吸點好。我不在的時候，你要學會保重身體。”
菲的這幾句，讓我念及起了以往的記憶：那個美好的夏天，她做早飯給我；公務員考試那天，濟南下了06年第一場雪，她帶我去考試，她説爸媽不在她就要承擔這些；在福田冰冷的一週，她送我棉枕，陪我聊天；她隨時的電話問候，她每天來回照顧我……
那個時候，我們彼此玩味着一種愛的孤獨。
在藤條椅上，我們相偎相守，直至黃昏。然後我送她去火車站，站上人流攢動。我們依舊十指相牽，只是我感覺到了她手指冰涼的温度。
“謝謝你，樹！”
“傻瓜！”我擰她的耳朵，只想狠狠地愛她一次。
“謝謝你與我一度十指相牽，謝謝你送我的四葉草耳環，謝謝你借我的肩膀依偎，謝謝你騎單車送我去坐最後一節地鐵，謝謝你送給我的所有甜蜜記憶與温暖細節……”
最後的時刻，她送給了我一個印有“love”的zoppo火機，説：“記住愛，遺忘愛！”然後匆忙轉身。
火車過後，空剩一場浮華，那一刻，我們的愛情似乎無法安放，是於東西之間，還是南北之外。
※本文作者：尤樹※
學問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