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昨天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題記

　　當秋風染黃了山野，空氣中瀰漫着金色芬芳的時候，二十六歲的她接手了一上新班級——同查國小生員鋭減，為避免資源浪費，就把六年級學生全拉回中心校，組成一個“聯合國”，她教語文。
　　自小就偏愛唐詩宋詞的她也痴愛着童話與言情小説。她能在雲淡風輕的日子裏吟詩作曲，也會在月朗星稀的晚上編“灰姑娘的夢”，還會在風花雪月的時候幻想“白馬王子”的翩然來臨。只是，這都是在心裏，表面上，她是個有兩歲孩子的母親，是個優秀的人民教師，也是個有規有矩的人。但是，心底那個不安份的靈魂總在伺機蠢蠢欲動……
　　因此，她的語文課總是詩情畫意的。
　　一如既往，第一節課即在一種隨意輕鬆的聊天氛圍中結束，她佈置了一篇作文《新老師印象》。
　　第二天收上來，一篇作文字很清秀，是那種讓人看了很養眼的味道。而且優美靈動的文筆將她寫成了一個墜落凡間的精靈。憑良心説，她是很怡悦有人讚美她的。不禁認真讀了一遍，不知是她愛幻想，還是女性的多疑？她總覺得這是一封情意綿綿的情書，每個字都勾動着快樂的神經，整個人輕輕飄飄。現在有鏡子的話，她會看到一個眉眼含情、雙頰帶羞的小女人。真是奇怪，一個13歲的小男孩竟輕易就挑撥起她的熱情來，直入其心靈深處，這可是連同牀共枕三年的丈夫也不能辦到的！驚喜、羞澀和不安中她記住了那個名字：林小喬。
　　許是孩子對老師的崇拜吧！再加上她原本就是個特別有感染力的人。在她的課堂上，簡直是種快樂的享受。那個叫林小喬的小男生開始用異常仰慕的眼光來膜拜她——上課坐得筆直，雙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並且，開始用孩子式的坦誠來讚美她：“老師，你的字好漂亮！”“老師，你穿這條裙子很好看！”“你耳邊的幾根頭髮很活潑！”……
　　這些看起來單純得近乎無關緊要的話卻讓她心絃猛顫，心底湧起一種叫“温柔”的東西，漫延全身，並醖釀成“愛”。
　　哦！愛？她開始迷惑不安，怎知這一切原就是剪不斷，理還亂的，越想越是喜歡！
　　天！怎會這樣？她掙扎，越陷越深。
　　於是，她用心捕捉了這麼多瞬間：
　　——那個秋霧濛濛的早晨，小喬滿頭大汗地向她跑來，快樂地伸開手心，幾顆褐紅色的栗子便親着柔和的光澤出現在她眼前。許久，脣齒間都有種香香的味道，揮之不去。
　　——那個下雨的下午，小喬留下來幫她打掃辦公室。雖説屋裏還有好多人，但她覺得只有他們兩人，連嗆人的空氣都可愛無比了。
　　——那個陽光温和的草地了，全班人在表演節目，小喬盯着她的眼睛，深情地唱《最美》：你在我眼中是最美，每一個微笑都讓我沉醉……
　　漸漸地，她墜入了愛的漩渦，卻也因此痛苦不堪：教師的身份，年齡的差距，倫理道德等等像一根根無形的繩子，捆住了一切，也阻斷了一切！
　　當她倍受煎熬時，小喬畢業了，到了外地讀國中，然後是高中。這之間，只是有幾個平常的電話。
　　那天，她正伏在辦公桌前痴想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老師！”
　　猛回頭，見一高個兒的俊秀男孩與一位嬌柔的女孩子站在門邊，望着男孩眼中熟悉的眼神，她怔住了：是小喬！
　　“老師，她是我朋友。”
　　女孩紅了臉，一切都在不言中。
　　一顆心從高高的天上墜了下來，摔得很疼，她的臉都白了。不過，心也踏實了。
　　“老師，那時我好迷戀你呀！”
　　是的！只是迷戀！終會走出來，找到真愛！

※本文作者：水樣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