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江蘆葦

微山湖、白洋澱、阿慶嫂曾給我們留下了一段艱難歲月的水鄉歷史畫卷。湖水清清,蘆葦茫茫,水天相接，小船穿梭其間,智勇的水鄉人民在蘆葦蕩裏譜寫了許多民族的個性壯歌。記憶中飄過一片漢江蘆葦,雖沒有湖水相映,水天茫茫,卻象漢江一樣奔流不息,不息奔騰。
　二十年前,下了漢江大橋沿江邊路下行,岸邊是一片綿延數裏的蘆葦,它溯江蜿蜒而下,高過人頭的蘆葦寫意着秋色的枯黃，秋風颯颯,蘆葦飄蕩,蘆絮紛飛,蘆葦在風中舞蹈着樂觀、曠達的心緒。路邊常有自行車停靠,或孤獨,或相偎,或成羣靠在蘆葦邊等候着主人。蘆葦叢裏常有竊竊私語傳出,或笑聲盪漾其間,走進叢裏到處被踩的溜光，似常有人光臨。多少朋友曾在這裏把酒當歌，豪言壯語,傾述心扉；多少情人在這裏蘆內夜話,相擁相偎,情意綿綿，海誓山盟,最後走進了結婚的殿堂。又有多少善男信女在這裏淚乾話別,勞燕分飛，走出了蘆葦蕩，在茫茫的歲月中，一想起蘆葦就想起難忘的傷痕。在歲月的年輪中這裏曾是漢江邊最寧靜、最熱鬧、最難忘的一隅空間。
　在黃昏或晚上經過這裏,常有毛骨悚然之感.偶有蘆葦拍手或叢內傳出的沙沙聲,心一下被提的老高,心鼓在不停的敲,額上似有汗珠滲出.你會擔心叢間突然衝出一大漢,毛髮豎立,怒目圓睜.手持一把明晃晃的刀直逼心窩,抓着你的衣領逼你掏出錢財,或撕扯美女到蘆葦叢中……
　多年前,漢江象一個內涵豐富的睡美人,豐滿而輕柔,河牀裏盛滿着碧綠潔淨的朣體,碧綠清澈是她的個性特徵。舒緩時滿眼呈綠,一眼看不見底,不通水性者望而生畏,如縱身下水,有去無回,必葬身於潭底,生與死被一江綠水錶達的簡單而玄妙。清流處沙石可數,魚翔淺底,真想踏進水裏盪滌一下塵世的煩憂,還素心於心底。那時，常有漁人撐着小筏，趕着魚鳥捕魚。岸邊的草坪和蘆葦競爭着綠的內涵.就連漢江也被撩拔的心醉,似乎放慢腳步凝聚碧綠,參與綠色的竟爭。夏天,酷熱難耐的男女老幼們紛紛湧向漢江邊納涼,有的躍入漢江撲騰戲水，博擊綠波。健壯的體魄呈現着男性的豪放、強鍵、粗曠。女性潔淨的肌膚、飄逸的秀髮沉入漢江，或蛙泳，或自由撲騰，青春活力倍增，滿心的歡喜溢於言表。孩子們的潑水、嬉笑、興奮盪漾在水中。岸邊的牛羊自由徜徉，垂釣者悠然自得，偶有一條魚上鈎被摔出，興奮的兩眼又回到水面盯着不放，以至於忘了吃飯，忘了回家。即或很晚回家，一天的收穫又給家人帶來新的興奮。傍晚，一抹夕陽把漢江大橋、兩岸村鎮寫意的安靜而祥和。青翠的蘆葦象一條綠帶飄在漢江一隅，又象一列隊伍行進在漢江岸邊。碧綠的漢江倒映着青紗賬，搶拍着藍天、白雲和岸上的倩影，一幅美麗的畫卷被歲月收藏在記憶深處。
　時光旋轉，漢江大橋已滿足不了昔日的車流，旁邊新增了一座姊妹橋，南來北往各行其道。天漢大道，橋北廣場，京昆高速提升了漢中的品位。城市的高樓和廣場如雨後春筍，日新月異。昔日的蘆葦在城建改造中一去不復返，取而代之的是堅固河堤的生冷麪孔。漢江似乎蒼老了，枯瘦的身軀佔據不了寬闊的河牀，曾經的碧綠漢江渾然不見，站在漢江邊，只看見不太潔淨的河水在流淌，壯男靚女們再也無法投入漢江的懷抱，盪滌清純的身心，看着遠去的漢江，我們為曾經的清純、潔淨、碧綠而惆悵，為失去的蘆葦而幻想……
※本文作者：天漢落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