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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美經典散文隨筆:落花時節又逢君

欄目: 經典散文 / 發佈於: / 人氣:7.44K

本站L小編贈言:如果,有一天,我們在最深處的紅塵相遇,請你不要再拒絕我,讓我等待下一次重逢。

唯美經典散文隨筆:落花時節又逢君

(一)

我道是在哪裏見過你。你的眉眼,你的低頷,你的一笑一顰,你的一嗔一蹙,只是在哪裏見過,卻不能説出來。誰知道那是前世還是今生,誰知道那是偶然還是天意,山高水遠,一場夢夢到前世別離今生歡顏,一場夢後,戲已收尾,咿咿呀呀,剩不成曲,綿綿的,泣不成聲。我想到了伶人胭脂紅粉,錦袖添香;我想到戲子梨花帶雨,傾國傾城。我想到的只是我所想,卻只是無關乎你的印象。你呢,你又是誰?古箏的清音飛出雲霄,迷離,悽遠,不知我藉此為青衣,可否羽化飛仙?一聲鈸一聲鼓,穿雲裂石,震天動地,千里江山,金戈鐵馬,一槍刺穿天幕,一揮天下盡殤,我想得到的,難道僅是無情?長簫升於紫雲,瀚海西風,漠漠千里我一人獨唱,讓天下皆為我傾耳,卻唯獨少一人歡顏,簫音彌遠……終於,胡琴又咿咿呀呀地響起,似在訴説古老蒼涼的故事。人在故事裏老去了,卻不知是在夢裏夢外。戲子卸了粧,如花美顏模糊得不成樣子。樂器收了,該散的人也散了,如潮水湧向四方。惟壓在箱底的那身大紅的戲袍,紅得像火,要把人燃盡了;也終於在最後一聲吶喊裏,噗地一聲,熄滅了。死了,都死了,彷彿活過的一生還沒有一息風,一束煙花時間長。就這麼死了,有時感覺像沒有活過。但總有些死了卻又活過來的人,那麼故事就又開始了。胡琴依舊在拉,唱完了這出,還有下一出;戲袍也不再是紅色,許是藍,許是紫。一樣或者不一樣,全在一念唱詞。我隔着門簾兒,聽着,哼着,和着,魂兒飛出身子走了,不知去了哪裏;轉了一圈兒光景回來,我才又醒了過來。這齣戲又該結束了。我生和死的片段重重疊疊,難分哀樂。但是我知道我還活着,我的故事還沒有完。我也只記得有一處箱子,我打開歲月塵封的匣蓋,那紅像是漫出的鮮血,大片大片的,染上我的眼,染滿我的衣裳,濡濕我的心。我哭也不成,笑也不是,僵僵地;忽然醒悟過來,又是滿眼的火熱,卻冷不丁打了個寒噤,身上像凍了層冰殼子,僵僵地,動彈不得。直到我已被這鮮血蘸滿,也滿身血腥時,我才伸出手,顫巍巍的從箱底裏將它托出,把我的頭伏在上面,一動也不動。這是我的故事,你卻死在了裏面;你的故事裏,我也已死去。可我還活着啊,我還用我的腦子思考一切的事——思想真是太可怕了。我緊緊伏着,彷彿要憋死似的,滿眼的紅,滿嘴的紅,滿臉,滿面,全是紅,紅得妖豔,紅得肆意,紅得不該是死去的顏色——我用力的揉搓着,我要把它撕碎,我要撕碎它,把你放出來,我知道你在裏面,我知道。可我又僵住了,不知覺間,眼流了好多血,浸在布上,殷紅殷紅的。我哽咽着説,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你啊……卻總也説不出哪裏。我用力地思考着,從最開始,一點一點地想;魂兒又自己走了出去,彷彿厭倦了身體。眼睛直直地望着紅的袍,死一般的神采,卻無端生出幾分笑意,染得空氣暖盈盈的,許是在這兒,又許是在那兒……

(二)

雨橫風狂三月暮,門掩黃昏,無計留春住。

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鞦韆去。

多好的一場春雨,將所有的情緒沖洗,像一塊絕世的玉,染了厚重的風塵,被沖洗掉後還是如初的温潤透明,只可惜,不再懂她的人手裏,綠瑩瑩的光也如同死物,再昂貴的價值也如石子般,只隨手就摔碎了。多好的一場春雨,把綠都收攏在玉里,越是綠,越攝人心魂;越是綠,越痛得徹骨。你瞧,海棠笑着春風,卻在温暖的惆悵裏,被風帶走;你瞧,丁香結滿愁緒,如你袍上的雲結,錯亂迷蹤,撲簌簌地落了一整塊;你瞧,桃花,杏花,李花,柳花,着了魔似的鋪天蓋地,千萬種的芳香被風捲弄着,透過窗,漫過圍牆,深深淺淺地出入每一處舊地,在這繡滿錦色的山川,我帶你涉過每一處景緻,看每一場花事。我知道你喜歡,縱使你已不在我生命中,可我依舊這樣想着,只記花開不記年;明知道花已經謝了,卻固執地認定一切,像戒不掉的毒。我伸手抓住一片飛瓣,卻是你的色彩,在手心跳動着,扭曲着,嬌弱的身子要被風撕碎。我下意識地用力一捏,心疼裏卻讓你飛走了,殘留一截身體,在手中瑟瑟發顫。如同什麼東西撕裂了,像布一樣,刺啦一聲再沒了音響。風又一陣吹過,南風熏熏,像伊人的裙帶,劃了過去,帶走一片深情。別走,能不能別走…… 這多好的一場春雨啊,流着淚葬了許多花。我的玉在流光裏冷透了,像風的眉稜。我用力地摔碎了它,卻又生出一陣風,綠色的,幽幽的,循着花的方向尋去了……

(三)

我説,我要到南國去了。再不回來,再也不回來了。不知道為什麼對熟悉的一切這麼決絕。這裏像一座圍城,外面過了千世百世,而城裏,只過了一瞬或這一刻。這樣許是好的,但,沒有白天黑夜的區別,會讓人迷惑,生命停滯在時光的裂口,總也痊癒不了,人會病死——我,會成為這座城的又一個祭品。不知什麼時候,這座城就已經空了,裏面的人搬走了,山不青了,水不流了,花兒也不開了。一切隨着人去了,春夏秋冬,風雨霜雪。我是最後一個人,帶着我心中的所有,即將要踏出這片城。我忽然覺得此時城頭上該有一人彈着箏,唱着憂傷邈渺的調子,為送遠方的人;也該有一襲紅衣,跳一曲傾城之舞。可是沒有,只有風吹來大片濃雲,將城遮得嚴嚴實實;烏鴉歇在石堡尖頂,天壓得很低;硃紅的城門和宮殿就像燃着的大火,無邊無盡地燃燒。而這場大火的根源正在桃樹上飄搖,在鞦韆旁,那是你最喜歡的地方。早在離開之前,我親手筆墨,和着我血為你描一幅紅顏。在大火中,你笑得妖嬈,我恍如看見活生生的你,遙遙的伸出手來。我孤單的笑着,你的笑,我的笑,竟那麼契合。誰的手遞給你,跑過了鞦韆,跑過了宮門,跑過了梨園,跑出了城。大火滔天,宮殿雕樓闢裏剝落地墜落。“死生契闊,與子成説。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他是這麼告訴你的。我看到他牽着你的手,走到故事的開頭。這大火作你重生的背景,多好,該為你祝福。我,也該走了。看到的事物活在眼裏,眼一過,只一瞬間就死去了。我轉過身,這城與我便再無瓜葛。該留下的,我又何必帶走?邁出幾步,彷彿一隻小手抓住我的背襟,怯怯地説:“不能再看看她嗎……” 我笑了,在火光裏,風雨悽迷……

我望青天,這世界,怎教人如此糾結

讓天下般盡歸所取,使蒼生來盡賀顏

昔日長安辭別離,南國尋夢半生迷。

一眼江湖望穿盡,不見故人不見君。

這古老而又蒼涼的故事,續上了斷絃。我把一切葬在北方的城,只盼望南國的春暖花開。遙遙的馬蹄聲噠噠噠噠,踏着飛瓣,鶯鶯笑語。忽然從腳底生出一串夢的愁思,綿綿的,如絲如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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