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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陽光滴下來

欄目: 寫景散文 / 發佈於: / 人氣:6.03K

陽光從雲捲雲舒的縫隙中透下來,細碎的,暖暖的,撒了滿滿一大街,彷彿只要一伸手,就能輕而易舉地抓住兩大把。北風颳過,竟感覺不到擦得臉頰生疼,反而竊喜它比平時柔和了太多。當冬天以一種寒冷的姿態出現,我們常常會特別地體會到陽光的好。
班車進站了,擁擠的人流爭先恐後地將自己塞進四輪龐然大物的肚腹中。熱烈的陽光追上來,撲在窗子上,跳躍成一朵朵斑斕的花,屬工筆細描的那種,活潑而大氣。今天車上的人出奇的多,大包小提裏飽漲着新衣新帽,糖果瓜子,喜氣的福字,紅通通的中國結……讓人歡喜地嗅到撲面而來的年味兒。
一個鄉下老太大概實在過意去那個給她讓座的女孩,硬是從提包裏掏出兩捧爆玉米花塞給對方:“閨女,大娘自己爆的哩!”女孩紅着臉接下的瞬間,我突然發現她長得特別的好看。我知道此時此景,我的感覺可能有些誇張。或許是因為正冷着的心,感覺到另一顆心靈的美好,讓自己的眼神罩了一層金色的暈圈。私下裏這樣綜結:冬天是最能把柔軟的温馨濃縮並充分體現的季節。
要命的是,那兩捧玉米花和我近咫尺,我貪婪地呼吸着它們身上柴火,陽光和土地的味道。
小時候,一到冬天,農忙漸得閒,在我家母親壘起一台站爐,它便站滿整個冬天最具生活氣息的每一個日子。站爐,一是為了取暖;二是為了煮飯。哪怕是清水裏燉了一鍋大白菜,如果能碰巧我父親回家,全家人圍爐而坐,感覺菜香飯美,其樂融融。最讓我們開心的是,母親為我們爆玉米花當希罕的小吃。等鐵鍋快燒紅了,“嘩啦”丟進兩把玉米粒兒,好幾雙小眼睛盯着焦黃的玉米粒“噼噼啪啪”在鍋底打着滾兒,冒股清煙,終於綻成一朵朵的小白花兒……稍微一晾,急不可等地填進口中,“咯嘣”兒脆。我奶奶快七十了,沒剩幾顆好牙,也吵着要吃,放幾顆在嘴裏囫圇着咀嚼,彷彿是在反芻玉米粒裏散落的時光。我爺爺在一旁大聲地笑話我奶奶,他一臉的皺紋,盪漾成笑意,就象院外撒滿陽光的黃土地。

冬天的陽光滴下來

當我下了班車,突然特別地想家。世人大概皆同吧,一到年關,回家的感覺異常地強烈。
歲歲流年。大年的步子邁得好快。城裏置辦年貨的人,都顯得浮躁了,鄉下也一定早忙碌起來了。搞衞生,安灶台,殺雞宰羊的嘶鳴讓村子再也安靜不了了;鄉村通往大集的小道也溢着笑聲熱鬧起來了;孩子們燃幾掛響鞭,驚飛了一籠的雞鴨,“咯咯”“嘎嘎”個不停;日頭西斜,把滿樹椏的玉米垛子和房屋的影子印在掛滿紅辣椒的正房窗台上……淳樸的鄉民,三五成羣,圍坐火爐,猜着拳喝個小酒,紅紅火火地就把冬天的高潮推向大年那幾天!
我的白髮母親,我退休的老父親,一定也正忙着宰好了大公雞;掃淨了每個屋子的牆面牆角;也許正在出幾鍋熱豆腐,(寫下“豆腐”二字,細嫩的質感,讓我一陣陣的餓。);拆洗過的被子,在繩條上掛着,撒滿了陽光的味道。母親正扳着手指頭,數算兒女們的歸程。父親則拿出新買的日曆細細地查,然後對母親説:“看看,我摺好的這頁,就是咱兒子,閨女回家的日子!”
我們和父母親暖乎乎地交流,就這麼與冬天與大年連在一起。記憶中,沒有明確的時間標定,只是濃縮成一團暖洋洋的風景,和父母慈祥的面龐,暖在心底,映現在眼前。
其實,只要我們願意,每個人心中都可以盛下一輪暖洋洋的太陽,不只是在這滴水陽光的冬日。

※本文作者: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