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的天空，還是透明得純粹的藍。
飛機一架架飛過，留下了淺淺的痕跡。
一
她和我都喜歡看天空，或許關於她的很多細節都已經慢慢地淡忘掉，但唯有這點，還是可以記得很深刻。
有時在體育課上跑完步，同學們都去玩耍了，或去商店裏買冷飲的時候，只有我和她，會在空曠的操場邊的欄杆下，躺倒。剎那瞳仁裏映滿了純淨的顏色。很輕的停留，一吹就可能會消散掉。
沒有太多的言語，在大部分時間彼此都沉默着，也可能是剛跑完太累了。
真是很奇特的氛圍，因為這是唯一兩個平常唧唧喳喳的小女生不再吵鬧的空間。只有在那一瞬間，世界才是可以温柔地沉睡下來的。失去了聲音，失去了主題。
那時我們都是不太懂事的小孩子。我們最喜歡的顏色都是藍色。我們最喜歡做的事是看天空。
距離現在，已經快有4年的光陰。
二
或許是因為印象中的畫面太清晰，才會到現在充滿懷疑。
真的存在過麼。真的不是夢麼。還是，我的臆想呢。
而且也真的很想問一句。如果，如果我在4年後仍能不淡忘。
那麼，她呢。她呢。
如果，如果偶然她看到了這些文字，她會想起麼。
她知道我説的是她麼。
三
回憶總是能讓人有意無意地忽略掉所有不愉快的事，通通都只記得他人的好。因為只有這樣在懷戀時，心才會柔軟地悲傷起來。
可是我幾乎遺忘掉了全部，只記得那一片天空。這，也應該算做是美好的回憶吧。
之間所有的事情，大概都只有那麼幾個陳述句就足夠了。年少的相處其實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兩個單純得近乎有些接近於“傻”的小女生，每天也有一大堆的八卦要講，一大堆的祕密要一起分享。偶爾會吵架，雖然會彼此放不下臉好長一陣子鬧僵，但只要每抓住一個機會就會扭扭捏捏地和好。
“這次數學我沒考好誒，怎麼辦啊……回家肯定會被媽媽罵死的。”
“……嗯，你先把我試卷拿去吧，塗掉名字你媽媽就不知道了嘛。”
“……愛死你了，mua一個。”
“你少惡了啊……討厭，我的臉上都是口水！”
呵呵，就是可以這樣互相出些“壞主意”的好朋友。
那麼簡單的相處，我卻在4年後永久的失去，或許是更早一些。
四
現在如果考不好了，大概會把考卷偷偷的藏起，怎麼也不會對人鬆口自己的分數吧。
更不要説向她們哭着尋求幫助了。
用一個口形對自己説：“怎麼會這樣了呢。”
“或許……是怕丟臉吧。”
“或許……因為長大了，所以相處就難了些吧……現在的朋友，再好，也真的只能停留在‘平常下課聊聊天一起玩回家也一起’後再沒有什麼接觸了。”
“……應該是這樣了吧。”
五
其實，那時除了我和她，同時跟我們兩個關係最最要好的還有一個女生。嗯，暫且就叫她唐唐吧。也忘記了是什麼時候，她也就不知不覺成為本來我們的好朋友了。而我和她，是上幼兒園時就認識了，在一起的時間自然是比較久的。
可是絲毫是對後面的這個“第三者”不存有什麼敵意啊排擠啊或者萌發出“嫉妒唐唐和她也那麼好”的想法。怎麼會呢，我也是那麼那麼喜歡唐唐。唐唐在我心裏是和她不相上下襬在心裏同樣一個重要位置的人。
可是她從來沒有陪過我看天空。她也沒有對我説過“藍色真的是我最喜歡的顏色喔”之類的話。她會在跑完步時趕快去買飲料喝。
現在有時我會思念起唐唐，我們共同的回憶是建立在一個沒有天空的氛圍裏。
是不同於和她的感覺。
但同樣是很很美好的。
六
天空是無關緊要的。
這根本就和我的這篇回憶無關。
雖然我現在常常抬頭時，看見廈門的天空是灰色的，已經再也找不回那時的清澈了。飛機飛過已經留不下什麼痕跡。
這，也沒有什麼關係吧。
因為我真的知道。在很多年前的一天，一架飛機飛過了我們三個。飛過了和我一樣愛天空的她，和從來沒有説過喜歡看天的唐唐。
※本文作者：陌翾※
學問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