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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蹤的朝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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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語:下面小編給大家整理的是關於偵探推理的一些小故事,感興趣的朋友不妨來開動下你的大腦,一起來探索事情的真相答案吧。更多的精彩故事盡在本站。

失蹤的朝聖者

房門被踹開的時候,我正在電腦上欣賞李子騫上傳的攝影作品。

李子騫是一個熱衷於流浪的攝影愛好者。他沿着青藏鐵路往西,用鏡頭記錄下了很多令人歎為觀止的美景。李子騫很忙,只有在這種大雪封山的天氣裏才能陪我聊上一會兒,可這難得的一刻卻被人打斷了。那是一個二十六七歲的年輕男人,身材高瘦,皮膚白皙,一看就是來自北方的遊客。

“警官,我的妻子不見了!”他攜着一團刺骨的寒風撲了進來,衝鋒衣上積滿了雪花。我歎了口氣,匆匆跟網上的李子騫告別。

男人叫李俊馳,妻子叫謝麗斯,半個月前輾轉來到這裏,住進了小鎮南部的一個家庭旅館。是他的妻子執意要來的,完全是受了一部偶像劇的影響,説是要來這裏進行愛情的朝聖。

李俊馳説,大概是一個月前,《高原生死戀》在電視上熱播之後,謝麗斯就開始着手來西藏旅遊的計劃。先是飛機,接着是火車,然後是汽車,一路顛簸之後終於抵達了目的地,住進了預定好的叫尼瑪匡的家庭旅館,之後每逢天氣晴朗便在雪山裏遊蕩,尋找傳説中的高原神鳥,當然等待他們的總是失望。可謝麗斯從不氣餒,她堅信自己會像偶像劇裏的女主角一樣,得到高原神鳥的祝福。李俊馳根本就不相信這個,完全是為了奉陪麗斯,不久前她剛剛查出罹患了絕症──子宮癌。

雪域高原的風景的確很美,但生活環境卻也差得超出想象。他們所下榻的尼瑪匡旅館條件相當簡陋。今天早上李俊馳再次被突如其來的暴風雪給凍醒,睜開眼睛,他發現謝麗斯不在身邊。一開始他以為她去了洗手間,可半小時過去了也不見她回來,他擔心她是不是因為高原反應昏倒了,跑過去查看卻發現洗手間裏空空如也!最後他拉開衣櫃,發現她的藍色羽絨服不見了!同時消失的還有她的登山靴和太陽鏡……

“她在這裏有沒有認識的人?會不會去拜訪朋友了?”我問。

李俊馳搖頭説:“沒有,酒吧和飯店我都打聽過,沒有人見過她。”

我注意到,他的鞋子和褲腿上裹滿了碎雪和泥漿,想必路上吃了不少苦。這真是無比熟悉的一幕,一年半來經常有這樣面色蒼白的年輕人闖進警局求助。

“她……會不會去尋找高原神鳥了?”李俊馳想了想又説,“如果這樣的話,她很有可能在路上遭遇天氣驟變,被堵在了山上。”

“那麼,昨天夜裏你們有沒有發生什麼不愉快的事?從而導致她負氣出走?”

李俊馳愣了愣,然後説:“絕對沒有。我們從來不吵架,更何況她現在的身體都這樣了,我怎麼還忍心讓她生氣呢?”

他的回答十分乾脆,可是我直覺地感到有什麼事情從他的腦子裏過了一下。

曾經,這座位於唐古拉山腹地的偏西小鎮,寧靜祥和得像世外桃源一樣。然而這一切都被半年前闖進來的一隊攝影劇組打破。那部名叫《高原生死戀》的偶像劇,以傳説中的高原神鳥為主題,編織了一個美輪美奐的愛情神話,令充滿浪漫情懷的年輕男女趨之若鶩,很快,小鎮成為旅行者和探險家的夢想之地。

然而錯綜複雜的生態環境以及變幻莫測的天氣狀況,常常令他們措手不及,不少年輕的生命永遠地留在了這裏,有的甚至連屍體都找不到——這裏到處都是懸崖峭壁、暗壑深谷,簡直就是天然的陷阱

我提議去他們下榻的地方看看,希望能夠找到一些蹤跡來推翻這個可怕的推測。我帶上兩名警員,冒着狂風暴雪趕到了尼瑪匡旅館。

那是一座獨立的藏式氈房,外表保留着原汁原味的土著風格,裏面卻別有洞天,跟普通的旅館房間差不多,這是為了迎合外地人的生活習慣而改造的。

李俊馳和謝麗斯的行李不多,一目瞭然。牀頭櫃上有一張合影,那個叫謝麗斯的女孩長着一張尖瘦的瓜子臉,笑起來時嘴角上揚的弧度非常甜美。

“呀!”李俊馳突然發出一聲驚叫。我回頭,看到他正面色蒼白地指着房間的一角,那裏有一隻便攜式氧氣瓶。

“那是麗斯的氧氣瓶……她出門時沒有帶氧氣瓶!”

在這樣惡劣的天氣裏登山如果沒有攜帶氧氣瓶,生還的可能性就更低了。李俊馳的臉上現出了絕望的表情。我安慰他別緊張,也許這可以説明謝麗斯根本沒有進山,只是隨便出去轉轉而已。

書桌上有一台粉色的筆記本電腦,引起了我的注意。李俊馳告訴我,謝麗斯走到哪裏都帶着它。這個習慣倒跟我一樣。我的眼前情不自禁地浮現出李子騫那張戴着黃色近視鏡的臉。

我和李子騫也是在網上認識的,首先吸引我的是他上傳在本地論壇上的那些攝影作品,後來見了面,他英俊的外表和風趣的談吐立刻俘獲了我的芳心。

“唐菲,快來看!”一個警員打斷了我的思緒。原來他從謝麗斯的行李中發現了一封信。

那隻牛皮紙信封躺在一大堆抗癌藥物裏,上面用筆寫着李俊馳(啟)。

李俊馳走過去將信紙掏出,接着雙手顫抖個不停。他五官扭曲地對我説:“麗斯她、她自殺了…… 怪不得她沒帶氧氣瓶……”

我奪過信紙,看到了這樣一句話:親愛的,對不起,我不能陪你走下去了……不過我相信高原神鳥聽得到我的心願,會派別的天使代替我繼續愛你!──謝麗斯。

顯而易見,身患絕症的謝麗斯選擇了自殺,所謂的旅遊純粹是個藉口。

但直覺還是讓我以調查為名帶走了筆記本,試圖從中發現什麼意外的收穫。

筆記本上了鎖,不過這難不倒我,在網監技術部門同事的幫忙下,很快破解了密碼。電腦一打開,那隻小企鵝馬上自動登錄。緊接着彈出一個對話框,一個名叫“鬆間行月”的網友迫不及待地發來幾句話:“你終於上來了,可擔心死我了,今天心情好些了嗎?”

我的心一動,決定順水推舟,説道:“唉,還是那樣……”

“別難過,夫妻嘛,牀頭打架牀尾和。”

打架?我連忙調出聊天記錄。原來昨天晚上李俊馳和謝麗斯吵過架,之後心情鬱悶的謝麗斯上網跟“鬆間行月”訴苦。我記得今天詢問李俊馳的時候,他是矢口否認吵架的。他為什麼要撒謊?於是我向“鬆間行月”表明了身份,打探關於謝麗斯的事情。

“鬆間行月”告訴我,她跟謝麗斯是半年前在一個討論婚姻的論壇裏認識的,據她瞭解,謝麗斯對於自己的婚姻並不滿意,曾經哭訴説丈夫有家暴行為,她甚至正面臨着“小三”的威脅。

很快,我找到了證據證實了“鬆間行月”的話──在電腦E盤的一個文件夾裏,我看到了謝麗斯的日記。日記裏記錄的一些事情,完全顛覆了李俊馳的敍述,謝麗斯説是李俊馳執意要來旅遊的,在她還沒有同意的情況下就擅自訂了旅館,硬拉着她來到了這裏。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一個代號叫“GLH”的女人。

綜上所述,我斷定謝麗斯的失蹤並非“自殺”,而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謀殺”!

如果我的推斷成立,那麼此刻的謝麗斯或許已經死了!

三天後,我的調查得到了結果。首先,尼瑪匡旅館的老闆證實,預定房間的的確是個女人,不過那個女人説話帶着很濃的南方口音,與謝麗斯的標準普通話相差極大;接着飯店和酒吧也相繼證實,謝麗斯經常獨來獨往,神情苦悶。若干服務生甚至看到,她拿筷子的手帶有瘀青。

同時,我還得到了李俊馳户口所在地警方的反饋。

李俊馳跟謝麗斯的關係並不像他所説的那樣融洽,鄰居們經常聽到他們在房內爭吵,起因好像是因為什麼“第三者”。

而李俊馳也確實與一個名叫“辜麗華”的女同事來往甚密,該女子是杭州人,説的一口吳儂軟語。“GLH”,不正是辜麗華這個名字的拼音縮寫嗎?

更為震撼的消息是通過調查,謝麗斯並沒有患上子宮癌。

但這些只能説明李俊馳有殺人的動機和可能性,當務之急是儘快找到謝麗斯。

唐古拉山這麼大,想要找到一具藏起來的屍體實在是太難了!

萬幸的是,在謝麗斯失蹤的第七天,屍體終於被找到了。屍體穿着藍色的羽絨服,像一塊冰砣似的躺在崖底,頭部在高空墜落時被突出的利石撞擊得面目全非。

除了身上的衣物,能夠證明身份的只有手指上的結婚戒指。那枚戒指上刻着:L&X,是李俊馳和謝麗斯姓氏的拼音縮寫。沒有任何證據證明,謝麗斯是被人推下懸崖的,而那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雪恰到好處地掩蓋了所有的痕跡。作為一個警察,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兇手就在眼前,卻因為沒有證據而任其逍遙法外。

那天夜裏,我約了李子騫去酒吧喝酒。幾杯啤酒下肚之後,心裏壓抑已久的鬱悶忍不住傾巢而出。李子騫輕撫着我的背,軟語安慰。當我説到謝麗斯的屍體時,李子騫突然停止了動作。

“你説的是一個穿藍色羽絨服的女人?我好像見過她。”他的眼睛在黃色鏡片後面發出湛然的光,“七天前那個凌晨,我計劃去山頂拍日出,不料走到一半的時候,天氣陡變,我擔心會遇上暴風雪,便臨時取消行程。下山時遇到一男一女,我本想提醒他們一下,可惜一來隔得太遠,二來他們彷彿正在吵架,根本沒有注意到我。 後來再回頭,女人不見了,只剩下那個男人站在山崖上。我也沒有多想就下山了……”

我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那個男人是什麼樣子?”

“很高很瘦,穿着藏青色的衝鋒服。”

“親愛的,你幫了我的大忙!”我激動地親了他一口,“有了你這個人證,兇手就跑不掉了!”

李子騫得意地笑了。

證據確鑿,李俊馳鋃鐺入獄。

是夜,李子騫將殷紅的液體注滿高腳杯,然後端起其中的一杯遞到女人的手裏,説:“親愛的,祝賀你獲得新生!”女人甜甜地笑,嘴角揚起柔美的弧度:“也祝福我們否極泰來!”

她是謝麗斯。

這是一個局。有外遇的其實是謝麗斯。謝麗斯想離婚,但性格暴戾的李俊馳拒不答應,並拿她父母的生命進行威脅。無奈之下謝麗斯跟情人李子騫計劃除掉他,遠走高飛。

計劃是從半年前就開始的。他們分頭行動,將李俊馳一步一步帶進陷阱。

李子騫誘殺了一個女性遊客,並毀其容貌冒充了謝麗斯。反正這裏的流動人口那麼多,少一個誰會注意?除了這個倒黴鬼,他們還利用了兩枚舉足輕重的棋子,一個是辜麗華,另一個是我──女警官唐菲。

辜麗華跟李俊馳只是單純的同事關係,那些不好的輿論都是謝麗斯為了混淆視聽而故意散佈的,謝麗斯還模仿她的口音打電話跟旅館訂房。

而李子騫接近我也是蓄意的,目的就是為了做壓死駱駝的最後那根稻草。

正當他們為了計劃的成功而額手稱慶的時候,房門突然被踹開,我帶着警察闖了進來,冷冷地説:“現在,這場戲該落幕了。”

“能告訴我這個計劃的漏洞在哪裏嗎?”李子騫不甘地問。

“請問,藍色加黃色會變成什麼顏色?”

“綠色。”

“沒錯,既然如此,你在山上看到的那個女人應該是穿着綠色的羽絨服才對──別忘了,你是高度近視,而你的鏡片是黃色的!”我一字一頓地説,“這説明你並不是現場的目擊者,而是從一開始你就知道那件衣服是藍色的!”

李子騫手裏的杯子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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