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懷沙：為中華文明聚原典
楊雪梅 馬 曉
96歲的國學大師文懷沙很久沒有這樣動情了。9月10日，歷經十年努力，由文老主編的大型系列叢書《隋唐文明》在北京人民大會堂舉行了首發式。在即席發言中，文老説從事這一項偉大的工程，並不是發思古之幽情，而是要為中華文明聚原典，為千秋萬代存信史。
文懷沙，曾受學於國學大師章太炎，以研究屈原和楚辭著稱，同時一生興趣廣泛，對經史百家、詩詞歌賦、金石書畫、佛學、醫學、紅學均有高深造詣。錢鍾書曾用“振奇越世”來概括他的性格，他也自嘲“沒有屈原的魂，總該有一點屈原的皮毛”。而在晚年他做了自己最滿意的兩件事：編了一套最大的書，寫了一篇最短的文。
寓短暫於永恆
學者稱《四部文明》的出版是文化界的一大喜事。剛剛發行的《隋唐文明》全書一百卷，近6000萬字，收錄了古籍原典646種，其中包括國內外收藏的隋唐文獻珍善本古籍等，對隋唐300年間的政治、經濟、文化等領域進行了全面、總結性的大規模纂述。將於明年出齊的《商周文明》、《秦漢文明》和《魏晉南北朝文明》加起來也是一百卷，兩百卷書共一億兩千萬的文字，摞起來有十幾米高。文老稱以“唐詩、晉字、漢文章”為代表的漢唐文化是中國歷史文化的驕傲，是1200年前的古人為我們留下的可以傳之永久的寶貝，只有謙虛地對待並把握這些文化，我們才能做到繼往開來。
一想到漢唐創造的偉大文化，他就能“永遠沉醉在幸福之中……”眾所周知，在清朝乾隆年間編纂的《四庫全書》有一定的片面性，滿族統治者對漢文的古籍進行了許多的刪節，一些重要的典籍也沒有收錄在內，而這套《四部文明》正可對之進行補充和修正。
文老喜歡李白的一段話：“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也；光陰者，百代之過客也。而浮生若夢，為歡幾何？”也許是因為深知人生只是在無限的天地間短暫地寄居，20多年來他一直選擇以賓館為家為書房；曲折的經歷和淵博的學識更使他悟到，生命之光輝要想穿透時空達到不朽，只能以文化的傳承為途徑。正如一件精美的唐三彩，創造它的人雖然早已消失在歷史的塵埃中，然而他生命的亮色卻可依託這無價的藝術品達到永恆。
期待中華文化的復興
“茶文化與酒文化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文化。酒令人糊塗，茶令人清醒；只聽説酗酒鬧事，未聞品茶打架；酒始於奴隸社會，茶先於階級社會，因此茶是酒的老前輩……”這是文老前不久為一個茶文化國際博覽會撰寫的短文。全文不足500字，但妙趣橫生，備受同行讚譽。文老“才高八斗”，又深得楚辭之精妙，一生為文無數，可謂“韻高自有真情在，恍若雲中屈子來”。而他告訴記者，他最得意的是他寫的最短的文章——《文子三十三字箴言》，全文正文僅3個字，就是“正清和”，註解30字即：“孔子尚正氣，老子尚清氣，釋迦尚和氣。東方大道其在貫通並弘揚斯三氣也。”
文老解釋説，中國的傳統文化基本上由儒、道、釋三部分組成，他所理解的孔子儒學的核心便是一個“正”字，即“天地有正氣”，而老子的道家追求的最高境界便是一種“清氣”，釋迦的佛教講究萬事以“和”為貴。如果能使我們的生命更多一些正氣、清氣、和氣，世界就會更美好。文老説他晚年的哲學就是“正清和”三個字。
中華文明已經5000歲了，一個人就算活得再久，與之相比也像一粒沙子一樣渺小。然而文老並不悲觀，因為越來越多的中外學者已經看到，在新的世紀，東方文明將發揮更大的作用，中國文化將迎來偉大的復興。而作為個人，他的生命雖然不可能永久，但可為後人留下寶貴的精神財富。正如他在一首詩中所言：“一我行將歸去也，猶留一我迓新人”。
學問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