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左手，右手，屁股！到你牀上躺着去！”
動若脱兔地體罰、聲若雷霆地呵斥，小傢伙還沒有回過神就已經嚇得不知所措。
錯了沒？
錯了。她囁懦地答道。帶着淚痕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小腳，兩隻手垂在身邊，身體筆直，想往我身上靠，我瞪着她，她又縮回身子。
我看着她，心裏不知道怎麼處理。這大約是小傢伙生下來頭一遭，讓我如此束手無策。
起因是小事，朵朵的媽媽不准她一回家就看電視。儘管我對此事不以為然，但小傢伙開電視後，説電視是爺爺給她開的，我一問，爺爺説沒有。這就勃然大怒。
在這小傢伙身上花費了很多心血。我覺得自己這個父親應當是非常盡責的，經常對她説的就是，什麼事兒都不要騙爸爸。但前幾次，接連幾天，這小傢伙都用“心思”，騙她的媽和爺爺奶奶。我知道後非常不快，教育了幾次。她也是乖巧，甚至哽咽着説，她心裏也想不説假話，但就是壓不住。看着她哭，我也很心煩意亂，不知道怎麼教育。
我是想和她不僅是父女，還想是朋友，這樣就不怕小丫頭將來對我們隱瞞事情，好來指導和點撥她的生活。我這樣一廂情願地想，是因為小時候真是缺乏這樣的教師來帶領。不是怪父母，他們只有苦衷，但年幼時的張皇、孤獨，即使現在，依然還在夢中徘徊。
把她關在卧室裏睡覺，也不陪她。關了燈，帶上門。我走開，聽着她哭，柔情中也有惻隱之心，只是忍着走開。
二
朵朵媽也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但我教育的時候，她一般不做聲。但母親到底是心細，就問是不是確實呢？畢竟才和丫頭交流了不久，應該是還好？而且朵朵有個習慣，做事前一般是要問問長輩，會不會有別情？
就又去問朵朵的爺爺。原來是她在爺爺房間裏看電視，爺爺要看天氣預報，就去叫她去開電視。至少是有人安排的，也不算是她撒謊。我走進她的卧室，開了燈，看見她埋在被子裏抽抽噎噎地哭泣着。
我看着她，心裏面就都是歉疚。
你在想什麼？我語調很平緩。
我在想為什麼管不住自己。
是誰讓你開的電視。是爺爺，開始我在奶奶房間裏，後來爺爺要我過來看。
對不起。是爸爸錯怪你了。原諒我好不好？我一把抱住她，抱在懷裏，親她的頭髮。
好，她説。她的眼睛現在敢看我了。我原諒你了，爸爸。
三
作為補償，我放開工作和電腦，陪她玩了一會兒。並且講故事讓她睡覺。這時候。大概是她最喜歡的。但她問我為何沒有脱毛衣。
等下，爸爸還要去工作。
嗯。我知道啦。但爸爸不準確打牌。
我知道。我説。一邊摩娑着朵朵的背心。她將腳放在我的身上，用手拉着我，慢慢沉入到夢鄉。
我知道。對我來説。作為一個父親，單純撫育的任務已經結束了，這之後，還有很多累心累神的事情開始。
※本文作者：阿刊佈※
學問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