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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傷感的愛情故事

欄目: 愛情故事 / 發佈於: / 人氣:1.73W

看一些傷感的愛情故事,總是能輕易地觸動讀者心裏面最深處的那根弦。下面就是本站小編給大家整理的最傷感的愛情故事,希望大家喜歡。

最傷感的愛情故事

最傷感的愛情故事篇1:殺手的愛情

燕嘯在而立之年想退出江湖。他是個殺手,實在厭倦了這劍口舔血打打殺殺的生活,他殺過很多人,如今已有了一筆可觀的積蓄,足夠他安安穩穩地過好下半輩子。當然,這並不是他退隱的直接原因,事實上,在遇到聶紅袖時,燕嘯才開始想到應該有個家了,他才開始攢錢。聶紅袖是個很特別的女人,當燕嘯再次來到春風得意樓時,老鴇就悄悄地對他説:“燕爺,我們這兒來了個大美人,珠圓玉潤,萬種風情。”燕嘯當即遞給她一張千兩的銀票,他並不是個好色之徒,每個男人無疑都會欣賞美麗的女子。

燕嘯見過聶紅袖以後就被她迷住了,老鴇所言非虛,她的確性感多情,燕嘯一時驚為天人。接下來的事情順理成章,燕嘯長相英俊,舉止瀟灑,出手闊綽,是大多數女孩子的夢中情人,聶紅袖深深地愛上了他。只是讓燕嘯頗為不解的是,他們儘管海誓山盟,花前月下,也只是摟摟抱抱而已,每當他要和聶紅袖親熱時,聶紅袖總有種種藉口勸誡他還不是時候。她説,會在他們成親的晚上完完整整地交給他。

燕嘯就和聶紅袖商定了成親的日子,他沒有朋友,到了那天,他包下了整個春風得意樓,在一羣紅塵女子的祝福中,他們相擁着步入為他們專設的洞房。這時已是子夜時分,窗外月色皎好,花樹繽紛,一切皆顯得詩情畫意。忽然間,屋子裏多出幾個人來,他們有從窗户裏躍進來的,有從屋頂上跳下來的,有破門而入的,都是官差打扮,個個殺氣騰騰,手持利刃,將燕嘯和聶紅袖逼在牆角。

燕嘯的劍是從不離身的,他反手往腰間一摸,持劍在手,但見劍光一閃就刺翻了照面的一個人。聶紅袖看見鮮血似泉水般從那人喉間噴濺出來,嚇得大叫一聲,轉身抱住了燕嘯。眾人發聲喊,兵刃俱往燕嘯身上招呼,燕嘯手臂被聶紅袖箍住,如果推開聶紅袖勢必使她撞上這些打過來的兵刃。他帶着聶紅袖就地一轉,勉強避過了幾件兵刃,一個使刀漢子顯然是這羣人中功夫最好的,他閃身躲在燕嘯身後,一刀劈下,燕嘯聽到背後刀風,想要閃避已然不及,欲揮劍相格,手臂卻還是給聶紅袖牢牢箍住。燕嘯只覺得肩上一疼,右手臂就不屬於他了。他憋着一口氣,幾個連環踢腿,逼退眾人,趁着空當,抱着聶紅袖從窗子裏跳了出去。

燕嘯沒命般地奔逃,終於力竭,待他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温暖的牀上,傷口已經包紮好了,聶紅袖就坐在牀前,深情地注視着他。她安慰燕嘯説:“你不用擔心,那些人不會找到這裏來,這裏很隱祕,是我和姐妹們出來玩無意間發現的。”燕嘯抬眼掃視屋內,只是間普通的茅屋,但一應生活用品齊全,他重重地歎了口氣。

燕嘯內力深厚,傷口很快就癒合結痂了,聶紅袖勸他不要再胡思亂想了,安心在此住下來,她會一直陪着他,燕嘯聽了大為感動。日子雖然過得清苦了一點,他們卻每一天都過得那麼開心,在聶紅袖的教導下,燕嘯開墾了幾塊荒地,種上蔬菜糧食,除了自己吃還能擔些去市集上賣,換些油鹽。燕嘯似乎已經忘記了自己曾經是個叱吒江湖的人物,在人前唯唯諾諾,活脱脱一個老實巴交的莊稼漢。可是在聶紅袖懷孕後,燕嘯時常眉頭緊鎖,聶紅袖看他這個樣子就問他怎麼了,燕嘯説沒什麼,然而聶紅袖一走開,他又是那副心有重憂的樣子。

冬天到來的時候,聶紅袖生產了,茅屋裏時時傳出嬰兒嘹亮的啼哭聲。燕嘯沒什麼事做,成天在家悶得發慌。有一天,燕嘯忽然放下飯碗説:“再不能這樣下去了,我們可以苦一點,孩子不能苦。”聶紅袖愣愣地看着他,眼神中閃過一絲恐懼。

從這天開始,燕嘯每個月總會出去一兩次,每次回來都會給聶紅袖一張數目不菲的銀票,聶紅袖什麼也不問,看他把銀票壓在衣箱底下,説是將來孩子好用。

這一次,燕嘯去了一個月才回來,他發現家已經給官兵圍了。上次那些人也在裏面,那個曾經砍斷他手臂的漢子,此時用刀架住聶紅袖的脖子,孩子在襁褓中哇哇大哭。沒人知道燕嘯左手劍比右手劍更快,他殺散屋外的官兵,一步一步地逼近聶紅袖,持刀漢子手腕往裏一翻,聶紅袖脖子上就出現了一道血痕。持刀漢子盯着燕嘯説:“燕嘯,你妻子孩子都在我們手上,你還不束手就擒!”燕嘯冷笑一聲:“你們這些官差自命伸張正義,所作所為又跟盜賊何異,有種,就放馬過來,燕爺拼死也要跟你們一戰到底。”説着他擲了手中劍,就在持刀漢子略一愣神的時刻,他腳尖一挑,甫一落地的長劍就彈回他左手。燕嘯一聲長嘯,長劍宛如出洞赤練蛇,奔持刀漢子手腕而去,只聽噹啷一聲,持刀漢子手掌連同鋼刀一併掉在地下。持刀漢子大駭,一張臉早已痛得變了形。聶紅袖脱離險境,連人帶孩子投入燕嘯懷中,燕嘯大駭,左手劍又給她死死箍住,與此同時,屋中其他官差刀劍齊施,把燕嘯後背紮成個篩子,燕嘯瞪着眼睛直直地倒下去,聶紅袖放聲悲泣,受驚的孩子也大聲號哭。

斷腕漢子走過來,沉聲説:“聶捕頭,上頭有命,一定要帶燕嘯的人頭回去。”説着僅存的手掌一招,就有個人過來要卸燕嘯的頭。聶紅袖驀地站起來,她提着燕嘯的劍逼住他:“你們是不是太殘忍了,人都已經死了,還要辱及他的屍體!”那人看看斷腕漢子,斷腕漢予歎息一聲:“也罷,我們走!”

一干人走出茅屋,身後響起孩子的啼哭。聶紅袖輕撫着燕嘯的臉:“嘯哥,對不起,我身不由己。”燕嘯沉重的眼簾忽然張開,斷斷續續地説:“紅袖,我、我不怪你……其實一早我就、就知道你的身份,為此我曾隻身潛入六扇門,翻看你的資料。你既然要我的手臂、我的命,我就把它們交給你,可孩子、孩子是無辜的。你要好好把我們的孩子撫養成人,別讓他吃苦—”説着,他舉起手,似乎想要理一理聶紅袖凌亂的雲鬢,卻沒能抬起來,微微仰起的身子也直挺挺地倒在地下。聶紅袖抱着燕嘯的屍身,哭得更傷心了。

最傷感的愛情故事篇2:白月光

大約是因為等人的緣故,天黑得特別快。大風吹過身旁挺拔的樹木,像巴掌那樣橫着劈過來。但風大也有風大的好處,關心抬頭看,雲都被撥開了。白亮亮的月光下面,一個影子由遠及近地跑過來。

關心對來人説,講好不急不急,你這麼趕幹什麼呀。

林良低頭笑笑,輕輕託了託手中的塑膠袋説,剛從冰箱裏取出來,怕走慢了,不涼。

塑膠袋裏是兩罐青海老酸奶,是林良特意託人從家鄉捎過來的,平時寄放在旅店冰箱裏,每天傍晚給住院的兒子小魯帶去喝。這天郭垣也上來小孩兒脾氣,纏着關心非要吃這個,對面病牀的林良立即表示自己那裏還挺多。

小郭難得想吃東西,該是見好了吧?林良説。

嗯。關心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鼻腔被堵住似的,説不出的悶。

郭垣這天的興致特別好,和小魯在牀上笑嘻嘻地打牌。看見他們進門,兩人同時丟了手裏的撲克喊萬歲。小魯因為總是暈倒住進來,一個多月了,也沒檢查出具體的原因,林良不在的時候關心在張羅着小魯。

關姐姐,哥哥作弊,欺負我!小魯告狀。

哎呀,他敢。關心作勢握拳去捶郭垣,郭垣正一心一意地吃酸奶,拳頭剛剛碰到脊背,就將他手裏的奶杯震落了,大半杯酸奶全倒在了地板上。

啊,都怪你!郭垣對關心撒嬌,扁扁的失色的嘴脣上留着一點點奶白。關心抽了張紙巾替他擦拭,像哄孩子那樣道歉:怪我,怪我,對不起啊,親愛的。

郭垣低下頭去,戀戀不合地看着那攤乳白,喉嚨裏渾濁地一響,驚天動地地咳嗽起來。關心趕緊坐到身後去替他順氣,郭垣的咳嗽漸漸平息,他靠在關心肩上,晚風從外面拂進來,將兩片窗簾吹得一張一合,這是一天裏兩人最温情的時刻。

門嘎吱推開,林良提着關心租住的簡易牀走進來,他總是儘可能幫這個同屋的女孩子做點什麼體力活。9點是熄燈的時間,微弱的牀頭燈下關心展開那張小小的簡易牀,兩側已經有均勻的呼吸聲傳來,她發了一會兒呆,躺下來,將一隻手懸空着遞到郭垣的手裏去。

他在熟睡中及時握住她的手,同時從夢裏發出滿足的感歎,瘦得只餘一個單薄輪廓的臉上隱約有幸福的笑容,高鼻樑呈現出淡淡的透明的青色。他怎麼能始終保持着這樣的清秀俊朗,甚至比生病之前還要好一些……

這年初舂時關心和郭垣仍是一對平平常常的從南方到北京工作的小情侶,為豬肉漲價計較,為工作瑣事憂心。生活給他們迎面重擊,郭垣從公司體檢回來,憂心忡忡地説肝部照見陰影。關心第一反應是機器搞錯,郭垣一不抽煙二不喝酒,晨起鍛鍊週末爬山,生活習慣健康,可比專業運動員。

結果出來是肝癌。

兩人算是非常理智,黯然幾日後,請假,住院,問藥求醫。郭垣的家鄉只剩一個開花圈店的老父,年近70。關心常常覺得連哭的能力都沒有了,因為她太忙,必須上緊發條,忙郭垣的三餐,陪他進行各種治療,為了使來源不斷流,每隔一天還要轉兩次公車一次地鐵去公司做賬。下班後在沉沉夜色裏往醫院趕,關心坐在公車上,途經那些燃着燈的數不清樓層的大廈,她忽然領悟到幸福不需要建立在那麼恢弘的半空,一天裏手機沒有響過就是安穩,在病房門口聽見郭垣尚在呻吟就是幸福。哪怕他一聲聲重複的,都是一個字:疼。

白天主治醫生將關心叫去,委婉地説了些話,大意是換肝已不可能,化療效果並不好,如沒有轉院或其他打算,不如讓郭垣回家好好養着。這個“養”字的含義不言而喻,關心努了努嘴脣,終於問出,他還有多少時間?醫生歎氣,一個月吧。

關心趴在辦公室的桌子上氣若游絲地哭。哭過了,擦乾眼淚站起來,仍要走到病房對郭垣微笑。那幾日郭垣疼得特別厲害,各項身體指標降到前所未有的低,夏日熾熱的白晝裏,他靜靜躺着不説話,眼睛愣愣地盯着關心,大顆大顆的汗水從額頭脖子滲出,一天換兩三次衣服仍然要濕透,偏偏郭垣還安慰她:不是很疼,我忍得住。

郭垣也沒有想到自己那麼快就會離開。他怔怔地盯着天花板望了整個下午,關心問他想什麼,他説想起少年時候讀書要走20里路,父親給他帶的糧食總是不夠,不得不去田野裏摸田雞。説到父親,郭垣忽然脆弱起來,他讓關心承諾很快陪他回家一趟,他興致勃勃地半坐起來計劃歸期……午夜之後就不太好了,關心一直不敢睡,牽着郭垣的手就像牽着一隻就要飛走的鳥兒,她趴在牀沿上偶然盹着,忽然感覺手裏有細沙滑落的動靜,驚惶地睜開眼,郭垣正微笑着望她。

要什麼?關心問。其實她知道他什麼都不要,已經三四天滴水未進。

郭垣不説話,只是專注地看着她,好像怎麼都看不夠似的。呼吸在氧氣罩後面發出很恐怖的聲響,她知道他一定很疼,非常疼……第二日清晨林良到醫院時,關心坐在電梯口的藍色塑膠凳上發呆,林良叫她,她揚起臉像是剛從夢中驚醒,空空的眼睛裏一點淚都沒有,她説,他走了。

半年後林良再見到關心,還是在那家醫院,深冬陰霾的天空裏有一場呼之欲出的雪。他去買飯的途中看見長椅上坐着一個很瘦的女孩,瘦得像從來沒有吃過飯。林良走過去招呼,關心遲疑了略有兩三秒鐘才叫出他的名字,她説小魯怎樣了?林良還是習慣羞澀地低頭笑,説,好很多了,這次就是帶他來複診。

七月底,關心頂着高温將郭垣的骨灰送回老家。倘若目睹愛人去世是一次靈魂的死亡,那不停重複記憶過程無疑是一種凌遲。郭父告訴關心,其實早有人算命説郭垣壽元不長,他一直有心理準備,可事情真的來了,還是覺得天地都裂了。

關心握着老人遍佈褶皺的手,難過得説不出話。

關心變成公司最玩命的人。年長的同事勸她儘快找個男友開始新的感情,她試過一兩次,很難。她也想過離開北京,可離開了,連個憑弔的地方都沒有,像這樣突然多出來的假日,她無處可去,不知不覺地晃悠到醫院附近來。

我去看看小魯吧。關心站起來,乾澀地説着,髒兮兮的塑料布般的上衣很單薄。

小魯一看到關心就雀躍起來,關姐姐,關姐姐。

踏入原來住的那層樓時,關心強作鎮定地在來蘇水氣味中走着,頭埋得很低,她像是跌進了時光隧道,不知道哪一間房裏會忽然傳出來她所熟悉的痛苦的呻吟。

林良邀她有空去青海散散心,關心不説話,她心想自己的不快樂原來這麼明顯。小魯一邊啃雞腿一邊説,是啊,關姐姐,上次回青海之後,我和爸爸都很想你。

咳,吃你的吧。林良又塞過去一隻翅膀,對關心不好意思地笑,小孩子沒遮攔。

關心形容憔悴,邋遢崩壞,從裏到外散發着頹喪的放棄的氣息,比在醫院護理病人時更狼狽。林良非常酸楚,他不知道一場死亡在以何種程度摧毀着這個女孩。

臘月二十五,關心去售票處詢問回老家徐州的票。售票員告知,機票和車票早就售罄。哦,她訥訥地點頭,正準備離開,門外卻有個人急匆匆地跑進來,趴在櫃枱上要退一張去西寧的火車軟卧票。

給我吧。關心説。

大年前夕的列車,關心躺在窄窄的卧鋪上,掏出手機給林良發信息。發送了,又覺得不妥,立即關了手機。

林良還是來了。出站口,關心一眼就看見他,原是那樣高大的一個人。他自然而然地接過她的旅行箱,也沒問什麼,只憨憨地笑着,來了就好,來了就好。

高原空氣清冽刺骨,因為這近乎痛苦的刺激,關心找到了一絲絲安然。

沒想到林家是沒有女主人的,清潔的四方桌面已經佈置好,小魯窩在沙發裏看動畫片吃零食,林良進門就係上圍裙往廚房裏走,説是電壓鍋裏還燉着一隻雞。

媽媽呢?關心問小魯。

走了很久了。孩子清澈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盯着電視。廚房裏傳來忙而不亂的聲音,關心走過去,默默看着林良忙碌的背影,他不經意地回頭看見她,笑説馬上就好,你去休息休息。關心嗯了一聲掉頭出來,忽然就落了淚。

晚飯吃得很多,關心大口咀嚼着蔬菜和肉,喝了很多湯,食物經過食道抵達腸胃,就像填補了她身體裏面巨大的深淵那樣。她眼睛濕漉漉的,像一隻站在溪邊的梅花鹿。林良想起第一次見到她,是她俯身去為躺在牀上的郭垣擦拭嘴角的嘔吐物,彷彿那只是清潔的露水,那麼細膩温柔。

飯後在聯歡晚會的電視聲裏給遠方的父母打電話,父母最惦念的自然是吃了什麼有沒有落單。關心説沒有,我在朋友家裏吃飯,一切都好。説着説着就哽咽,暖氣烘着她的臉,像醉了似的,最後就縮在沙發上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半夜醒來,看見林良在另一張沙發上坐着看電視,客廳的窗簾大開着,落地玻璃窗外面一輪月亮像綴在山巔的雪,清透的光坦坦蕩蕩地照進屋裏來,她問他怎麼不睡,他説,怕你有事。

寒冬時候的青海湖是一塊晶瑩的綠寶石,藍天碧海之間,全是白茫茫的雪。林良開車帶小魯和她去兜風,關心長久地望着外面,想起郭垣過世的那個夜晚。

郭垣不説話,只是望着她,眼裏的光像流沙一樣不停滑開,氧氣罩上很快聚滿白色的霧氣。疼。他捏緊關心的手。疼。大顆大顆的汗像豆子那樣從他的額頭滾落下來。

那時候關心想起的,是大學畢業的晚會上,郭垣告訴她他們將同行。四年前的夏天,他們還沒有戀愛,僅僅是同樣懷抱着夢想闖蕩的同學,恰好買了同一列火車票。她想起來他們在北京入住的第一間地下室,牆壁發黴,空氣裏有死老鼠的氣味。她想起郭垣用一隻小爐子煮紅糖姜水,在她例假光臨疼得不能起牀的那幾天端到房間門口,她想起他們領了第一份工資時,在柳絮飄落的路邊擁抱打轉……

舊時光不再了,郭垣走後關心過得很苦,她苛刻着自己,以此去記得那些美好的往事。

郭垣的身體有些抽搐,然而還儘量掩飾着抽搐,試圖對關心露出寬慰的笑容。關心心碎如裂。她伸手摸摸男子瘦削的臉頰,手臂上移,在郭垣頭頂的方向,是傳送氧氣的管道,以及閥門。關心一手握着郭垣的手,一手輕輕旋緊了閥門。

很明顯的,很短促的,彷彿一頭撞上牆壁那樣,郭垣的呼吸在空中如琴絃顫了一秒,接着喉嚨裏傳來清晰的咯啦一聲,他鬆開了她的手。關心又輕輕旋開氧氣。

就是這樣,她結束了他的痛苦,卻長久陷在另一種痛苦中不能抽身。

人生中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全無選擇,可如果選擇,就要做好為之負上一生重擔的準備。後來關心將這些事情寫在一封長箋裏,她在窗前用膠水為信封口,高原的白月光依舊朗朗地照進來,她將信放在一旁新添的盆景旁,那月光不動聲色地晃過去,像人影那樣停留了一會兒,然後又靜靜走開。

最傷感的愛情故事篇3:心酸的浪漫

1955年,王丹坐火車去蘭州領結婚證。

她請的是婚假,臨來,興沖沖地在單位開了結婚證明。男朋友複姓司馬,是同系統的同事,學習時認識,和他一見鍾情。説好了,領完證,她就從徐州調到蘭州。王丹原是鐵路醫院的護士,為了愛情,換個崗位也心甘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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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事情卡在司馬的領導那兒。領導遲遲不開證明,兩人就沒法領結婚證。眼看一天天過去,司馬去問,領導遞給他外調的檔案,他腦子“轟”的一下,未婚妻的叔父,在東北做過軍閥,是張作霖的把兄弟。

證明不能開。領導態度堅決,理由是:“這是嚴重的政治問題,而你,一個重點培養對象,還要不要前途了?”

司馬不斷求情,領導不為所動,他打算緩一緩,再去做工作,可王丹的歸期已近。眼見留她不住,司馬只有使勁往她的包裏裝喜糖,“回去散”。

家裏人都以為他們領了結婚證,他們也以為只是時間問題。可下一個假期,下下個假期,王丹去了又去,都沒等到那一紙證明。再下個假期,她沒買車票,沒去蘭州,在黑夜裏蒙着被子悶聲哭,被母親發現,瞭解完緣由,母親也哭了,“丹啊,算了吧。”

做了斷的信寄往蘭州,司馬沒回信,隔幾天,人出現在徐州王丹家門口。司馬向她母親表決心:他會調動工作,新單位開證明的是他哥們,“只要再等等,我們就能領證……”但在那樣的社會環境下,這個等待似乎遙遙無期。王丹母親把司馬勸了回去。

此後,王丹和司馬徹底斷了聯繫。好在王丹年輕、漂亮,換個地方還能重頭再來。她去了西安,經人介紹,遇到後來的丈夫。

幾十年間,司馬和王丹只見過一次面。那是系統的勞模表彰大會,他在,她也在。都是中年人了,坐在同一排,一如多年前,一起學習時。他想和她説説話,但中間隔着幾個人;她上台領獎,齊耳短髮,神采奕奕,他在下面看着她,想起從前她跑到蘭州只為和他領結婚證,她彎着腰從大包裏掏喜字、掏被面,辮子甩啊甩……而那時一開門摔趔趄的孩子們,如今也到了婚娶的年紀。

還有一次,他們擦肩而過。那時,司馬也已調到西安,做了被服廠的廠長。來領被服的各單位名單中,他發現醫院的代表是“王丹”,便特地打扮了一下,剪頭髮,刮鬍子,換襯衫,等了一天,也不見她的身影。王丹後來説,聽説主管此事的人是他,她特地找人換了班,“已然如此,何必再見?”

1995年,司馬和王丹終於領了結婚證,成為小圈子裏轟動一時的新聞。原來,司馬輾轉得知王丹的老伴去世,便尋到她家。開門時,兩人都有些錯愕,頭髮都白了,只有輪廓還在,依稀舊情在。

落座,相對,司馬告訴王丹,自己的妻子因肺癌撒手人寰,膝下有一兒一女,也已相繼成家。這幾年,一個人的苦,他清楚。

“我還能陪你20xx年。”司馬本意是去安慰王丹,誰知見面就變成求婚,而此刻,她沉默,沉默是因為沒有理由拒絕,她只有躊躇和難以言説的羞慚:“我老了……”

他們用了些時間説服子女,然後就去了民政局,近40年沒説過一句話,心意卻出奇一致:“怕夜長夢多,當年就差這張證。”

生命最後的20xx年,他和她在一起。

後來,司馬患了絕症,在醫院快不行時,他讓王丹的女兒把她接回老家,那段日子,他們書信往來,又回到當初異地戀時。王丹的外孫正好在司馬的城市,於是充當信使,收到信,便跑去醫院,微笑着説:“司馬姥爺,你的情書來了。”

最後,王丹的外孫代表她,參加了司馬的葬禮,並帶來了花圈,花圈上貼着她親筆寫的輓聯,落款是“老妻”。

20xx年,在家宴上,我聽堂妹講了這個故事。

堂妹夫即是王丹的外孫,清明節將至,他們要送姥姥去給兩個姥爺上墳。

此時,王丹只剩稀疏白髮,滿額溝壑,耳朵已經有些聾,聽不清周圍人傳説的關於她和他的命運、造化、緣分的事。一個沒有辜負任何人、雖錯過了幾十年卻近乎圓滿的愛情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