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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經《雞鳴》鑑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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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經《雞鳴》鑑賞1

《雞鳴》

詩經《雞鳴》鑑賞

先秦:佚名

雞既鳴矣,朝既盈矣。匪雞則鳴,蒼蠅之聲。

東方明矣,朝既昌矣。匪東方則明,月出之光。

蟲飛薨薨,甘與子同夢。會且歸矣,無庶予子憎。

《雞鳴》譯文

公雞已經喔喔叫,上朝的官員都已到。這又不是公雞叫,是那蒼蠅嗡嗡鬧。

東方已經曚曚亮,上朝的官員已滿堂。這又不是東方亮,是那明月有光芒。

蟲子飛來嗡嗡響,只願與你同入夢鄉。上朝官員快散啦,你我豈不讓人恨!

《雞鳴》註釋

朝:朝堂。一説早集。

匪:同“非”。

昌:盛也。意味人多。

薨薨(hōng 轟):飛蟲的振翅聲。

甘:願。

會:會朝,上朝。且:將。

無庶:同“庶無”。庶,幸,希望。予子憎:恨我、你,代詞賓語前置。

《雞鳴》賞析

自漢迄今,對《雞鳴》的闡釋大致經歷以下三種不同的方式:

第一種是“詩人介入式”的解讀方式,以唐代孔穎達的《毛詩正義》最為典型,其句讀為:“雞既鳴矣,朝既盈矣。”匪雞則鳴,蒼蠅之聲。“東方明矣,朝既昌矣。”匪東方則明,月出之光。“蟲飛薨薨,甘與子同夢。會且歸矣,無庶予子憎。”孔穎達認為,《雞鳴》首次兩章上兩句為夫人之言,下兩句是詩人對夫人話語的評判。卒章皆為夫人之辭。在詩中,始終是夫人在説話,男子沒有言語,詩人介入其中,起解説作用。

第二種是“半聯句體”解讀方式,以清代方玉潤《詩經原始》為代表,其句讀為:“雞既鳴矣,朝既盈矣。”“匪雞則鳴,蒼蠅之聲。”“東方明矣,朝既昌矣。”“匪東方則明,月出之光。”“蟲飛薨薨,甘與子同夢。會且歸矣,無庶予子憎。”方玉潤認為,首次兩章上兩句為夫人言,下兩句是丈夫言,末章全是夫人言。

第三種是“問答聯句體”,以程俊英為代表,在《詩經注析》中提出,其句讀為:“雞既鳴矣,朝既盈矣。”“匪雞則鳴,蒼蠅之聲。”“東方明矣,朝既昌矣。”“匪東方則明,月出之光。”“蟲飛薨薨,甘與子同夢。”“會且歸矣,無庶予子憎。”程俊英等認為,首次兩章上兩句為夫人言,下兩句是丈夫言,末章上兩句是丈夫言,而下兩句是夫人言。

此詩的主題,《毛詩序》以為是“思賢妃”,説:“(齊)哀公荒淫怠慢,故陳賢妃貞女夙夜警戒相成之道焉。”宋朱熹《詩集傳》則以為是直接讚美賢妃。而宋嚴粲《詩緝》以為是“刺荒淫”,清崔述《讀風偶識》以為是“美勤政”,清方玉潤《詩經原始》以為是“賢婦警夫早朝”。

也許此詩只是表現一對貴族夫婦私生活的情趣。全詩以夫婦間對話展開,構思新穎,在《詩經》中是別開生面的。姚際恆説:“愚謂此詩妙處須於句外求之。”(《詩經通論》)本來這對夫婦的對話是非常質樸顯露的,談不上有什麼詩味妙語,只因為有的類似傻話、瘋話,叫人會心發笑,包含着“無理見趣”之妙。古制,國君雞鳴即起視朝,卿大夫則提前入朝侍君,《左傳·宣公二年》載趙盾“盛服將朝,尚早,坐而假寐”即是。此詩開頭寫妻子提醒丈夫“雞既鳴矣,朝既盈矣”,丈夫回答“匪雞則鳴,蒼蠅之聲”。想來雞啼、蒼蠅飛鳴古今不會大變,如非聽覺失靈,不至二者不分。從下面二、三章妻子所云“東方明矣”“會且歸矣”,可知當是雞鳴無疑。而丈夫把“雞鳴”説成“蒼蠅之聲”,是違背生活常識的,當然“無理”。

但如果換一角度理解,看作是丈夫夢中被妻子喚醒,聽見妻子以“雞鳴”相催促,便故意逗弄妻子説:不是雞叫,是蒼蠅聲音,表現了他們夫婦間的.生活情趣,也是別有滋味。“反常”而合乎夫婦情感生活之“道”,這正是姚氏所指出的妙在句外。

下兩章時間由雞鳴至天亮,官員由已上朝至快散朝,丈夫愈拖延愈懶起,故意把天明説成“月光”,貪戀衾枕,纏綿難捨,竟還想與妻子同入夢鄉,而妻子則愈催愈緊,最後一句“無庶予子憎”已微有嗔意。表現夫婦私生活,可謂“真情實境,寫來活現”(姚際恆《詩經通論》)。

全詩三章,每章四句,句式以四言為主,雜以五言,句式錯綜,接近散文化。此詩以男女對話展開,創意新穎,構思巧妙,好似一出小品,人物形象呼之欲出。押韻亦有其特點,頭兩章四句皆用韻,而首句與次句韻腳同在第三字,而末尾是語助詞“矣”,也算韻,王力先生稱這為“富韻”。另外第一、二章首句與第三句韻腳同字。第三章則是第一、二、四句押韻,也可見此詩用韻富有變化。

《雞鳴》創作背景

此詩具體創作時間不詳,關於此詩的背景,《毛詩序》以為是因“思賢妃”而作,説:“(齊)哀公荒淫怠慢,故陳賢妃貞女夙夜警戒相成之道焉。”宋朱熹《詩集傳》則以為是直接讚美賢妃。而宋嚴粲《詩緝》以為是“刺荒淫”,清崔述《讀風偶識》以為是“美勤政”,清方玉潤《詩經原始》以為是“賢婦警夫早朝”。

詩經《雞鳴》鑑賞2

《女曰雞鳴》

先秦:佚名

女曰雞鳴,士曰昧旦。子興視夜,明星有爛。將翱將翔,弋鳧與雁。

弋言加之,與子宜之。宜言飲酒,與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靜好。

知子之來之,雜佩以贈之。知子之順之,雜佩以問之。知子之好之,雜佩以報之。

《女曰雞鳴》譯文

女説:公雞已鳴唱。男説:天還沒有亮。不信推窗看天上,啟明星已在閃光。宿巢鳥雀將翱翔,射鴨射雁去蘆蕩。

野鴨大雁射下來,為你烹調做好菜。佳餚做成共飲酒,白頭偕老永相愛。女彈琴來男鼓瑟,和諧美滿在一塊。

知你對我真關懷呀,送你雜佩答你愛呀。知你對我體貼細呀,送你雜佩表謝意呀。知你愛我是真情呀,送你雜佩表同心呀。

《女曰雞鳴》註釋

昧旦:天色將明未明之際。

興:起。視夜:察看夜色。

明星:啟明星,即金星。

將翱將翔:指已到了破曉時分,宿鳥將出巢飛翔。

弋(yi 義)射:用生絲做繩,系在箭上射鳥。鳧:野鴨。

言:語助詞,下同。加:射中。一説“加豆”,食器。

與:猶為。宜:用適當地方法烹飪。譯為烹飪

御:用,彈奏。

靜好:和睦安好。

來:借為“賚”,慰勞。

雜佩:古人佩飾,上系珠、玉等,質料和形狀不一,故稱雜佩。

順:柔順。

問:慰問,問候。

好(hào耗):愛戀。

《女曰雞鳴》鑑賞

第一個鏡頭:雞鳴晨催。起先,妻子的晨催,並不令丈夫十分愜意。公雞初鳴,勤勉的妻子便起牀準備開始一天的勞作,並告訴丈夫“雞已打鳴”。“女曰雞鳴”,妻子催得委婉,委婉的言辭含藴不少愛憐之意;“士曰昧旦”,丈夫回得直白,直決的回答顯露出明顯的不快之意。他似乎確實很想睡,怕妻子連聲再催,便辯解地補充説道:“不信你推窗看看天上,滿天明星還閃着亮光。”妻子是執拗的,她想到丈夫是家庭生活的支柱,便提高嗓音提醒丈夫擔負的生活職責:“宿巢的鳥雀將要滿天飛翔了,整理好你的弓箭該去蘆葦蕩了。”口氣是堅決的,話語卻仍是柔順的。錢鍾書説:“‘子興視夜’二句皆士答女之言;女謂雞已叫旦,士謂尚未曙,命女觀明星在天便知”(《管錐編》第一冊)。此説符合生活實情;而士女的往覆對答,也使第一個鏡頭更富情趣。就女催起而士貪睡這一情境而言,《齊風·雞鳴》與此彷彿,但人物的語氣和行動與此不同。《雞鳴》中女子的口氣疾急決然,連聲催促,警夫早起,莫誤公事;男的卻一再推脱搪塞,淹戀枕衾而紋絲不動。此篇女子的催聲中飽含温柔繾綣之情,男的聽到再催後作出了令妻子滿意的積極反應。首章與次章之間的空白,可理解為對男子的舉動作了暗場處理,這樣就自然地進入下面的情節。

第二個鏡頭:女子祈願。妻子對丈夫的反應是滿意的,而當他整好裝束,迎着晨光出門打獵時,她反而對自己的性急產生了愧疚,便半是致歉半是慰解,面對丈夫發出了一連串的祈願:一願丈夫打獵箭箭能射中野鴨大雁;二願日常生活天天能有美酒好菜;三願妻主內來夫主外,家庭和睦,白首永相愛。丈夫能有如此勤勉賢惠、體貼温情的妻子,不能不充滿幸福感和滿足感。因此,下面緊接着出現一個激情熱烈的贈佩表愛的場面,就在情理之中而不得不然的了。其實,詩人唱到這個琴瑟和諧的場面也為之激動,他情不自禁地在旁邊感歎道:“琴瑟在御,莫不靜好。”恰似女的彈琴,男的鼓瑟,夫婦和美諧調,生活多麼美好。詩歌具有跳躍性,此篇的章節和詩句間的跳躍性更大。因而也給接受者留下了更為廣寬的想像再創造的空間。關於這兩句,張爾歧《蒿菴閒話》説:“此詩人凝想點綴之詞,若作女子口中語,覺少味,蓋詩人一面敍述,一面點綴,大類後世絃索曲子。”此解頗具創意,詩境也更饒情致,實為明通之言。

第三個鏡頭:男子贈佩。投之以木瓜,報之以瓊琚。丈夫這一贈佩表愛的熱烈舉動,既出於詩人的藝術想像,也是詩歌情境的邏輯必然。深深感到妻子對自己的“來之”、“順之”與“好之”,便解下雜佩“贈之”、“問之”與“報之”。一唱之不足而三歎之,易詞申意而長言之。在急管繁弦之中洋溢着恩酣愛暢之情。至此,這幕情意融融的生活小劇也達到了藝術的高潮。末章六句構成三組疊句,每組疊句易詞而申意,把這位獵手對妻子粗獷熱烈的感情表現得淋漓酣暢。

王質《詩總聞》説:“大率此詩婦人為主辭,故‘子興視夜’以下皆婦人之詞。”此説影響直至清代,故清人論“對答體”詩,大多追溯至《孔雀東南飛》而不及《詩經》。其實,《女曰雞鳴》是首極富情趣的對話體詩,對話由短而長,節奏由慢而快,情感由平靜而熱烈,人物個性也由隱約而鮮明。

此篇的詩旨,至此也可以不辨自明瞭。《毛詩序》謂“刺不説德也;陳古義以刺今,不説德而好色也”,過於穿鑿。朱熹《詩集傳》以為“此詩人述賢夫婦相警戒之詞”,則似有顧頭不顧尾之嫌。聞一多《風詩類鈔》曰:“《女曰雞鳴》,樂新婚也。”也有難概全篇之感。統觀全篇,實是讚美青年夫婦和睦的生活、誠篤的感情和美好的人生心願的詩作。

《女曰雞鳴》創作背景

關於此詩的背景,歷代學者有不同的説法。《毛詩序》謂:“刺不説德也;陳古義以刺今,不説德而好色也。”方玉潤《詩經原始》説:“此詩人述賢夫婦相警戒之辭。”現代學者一般認為,此詩是讚美年輕夫婦和睦的生活、誠篤的感情和美好的人生心願的詩作,是一場家庭生活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