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站首頁 國學 語言 詩詞 名言警句 對聯 雜談
當前位置:學問齋 > 散文 > 抒情散文

典型抒情散文閲讀

欄目: 抒情散文 / 發佈於: / 人氣:1.06W

美好的回憶猶如一首清純且雋永的抒情散文詩;美好的回憶猶如一個盪漾着矇矓情感的伊甸園。下面是本站小編給大家帶來的典型抒情散文閲讀,供大家欣賞。

典型抒情散文閲讀

典型抒情散文閲讀:窗前的樹

我的窗前有一棵樹。

那是一棵高大的洋槐。樹冠差不多可達六層的樓頂。粗壯的樹幹與三層的陽台相齊,碧綠而茂密的樹葉部分正對着我的四樓的窗户。

坐在我的書桌前,一樹濃陰收入眼底。從春到秋,由晨至昏,任是着意的或是不經意抬頭,終是滿眼的賞心悦目。

那樹想必已生長了多年。我們還沒有搬來的時候,它就站立在這裏了。或許,我還沒出生的時候,它就已成為一棵樹了。就因為它的緣故,我們曾真心希望能擁有這個單元的一扇窗。後來果真如願,我們從此天夭享受着它的清涼與恬靜,很是滿足,很覺幸福。

洋槐在春天,似乎比其它的樹都沉穩些。楊與柳都已翠葉青青,它才爆出米拉般大的嫩芽,只星星點點的一層隱綠,悄悄然絕不喧譁。又過了些日子,忽然就掛滿了一串串葡萄似的花苞,又如一隻只淺綠色的蜻蜓綴滿樹枝——當它張開翅膀躍躍欲飛時,薄薄的羽翼在春日温和的雲朵下染織成一片耀眼的銀色。那個清晨你會被一陣來自夢中的花香喚醒,那香味甘甜淡雅、撩人心脾卻又若有若無。你尋着這馥郁走上陽台,你的精神為之一振,你的眼前為之一亮,頓時整個世界都因此燦爛而壯麗:滿滿的一樹雪白,裊裊低垂,如瀑布傾瀉四濺。銀珠般的花瓣在清風中微微飄蕩,花氣燻人,人也陶醉。

便設法用手勾一串鮮嫩的槐花,一小朵一小朵地放進嘴裏,如一個聖潔的吻,甜津津、涼絲絲的。輕輕地嚥下,心也香了。洋槐開花的日子,是我們的槐花節。

槐花開過,才知春是真的來了。鋪在桌上的稿紙,便也文思靈動起來。那時的文字,就有了些許輕鬆。

夏日的洋槐,巍巍然鬱鬱葱葱,一派的生機勃發。驕陽下如華蓋蔽日,烈焰下送來陣陣清風。夏日常有雨,暴雨如注時,偏愛久久站在窗前看我的槐樹——它任憑狂風將樹冠颳得東歪西倒,滿樹的綠葉呼號猶如一頭髮怒的雄獅,它翻滾,它旋轉,它顫慄,它呻吟。曾有好幾次我以為它會被風暴折斷,閃電與雷鳴照亮黑暗的瞬間,我窺見它的樹幹卻始終巋然。大雨過後,它輕輕抖落身上的水珠,那一片片細碎光滑的葉子被雨水洗得發亮,飽含着水分,安詳而平靜。

那個時刻我便為它幽幽地滋生出一種感動,自己的心似乎也變得乾淨而澄明。雨後清新的濕氣縈繞書桌徘徊不去,我想這書桌會不會是用洋槐木做成的呢?否則為何它負載着沉重的思維卻依然結實有力。

洋槐給我一春一夏的綠色,到秋天,豔陽在樹頂塗出一抹金黃,不幾日,窗前已被裝點得金碧輝煌。秋風乍起,金色的槐樹葉如雨紛紛飄落,我的思路便常常被樹葉的沙沙聲打斷。我明白那是一種告別的方式。它們從不纏纏綿綿悽悽切切,它們只是痛痛快快利利索索地向我揮揮手連頭也不回。它們離開了槐樹就好比清除了衰老拋去了陳舊,是一個必然,一種整合,一次更新。它們一日日稀疏凋零,安然地沉入泥土,把自己還原給自己。他們需要休養生息,一如我需要忘卻所有的陳詞濫調而尋找新的開始。所以凝望這棵斑駁而殘缺的樹,我並不怎麼覺得感傷和悲涼——我知道它們明年還會再回來。

冬天的洋槐便靜靜地沉默。它赤裸着全身一無遮擋,向我展示它的挺拔與驕傲。或許沒人理會過它的存在,它活得孤獨,卻也活得自信,活得瀟灑。寒流搖撼它時,它黑色的枝條儼然如樂隊指揮莊嚴的手臂,指揮着風的合奏。樹葉落盡以後,樹權間露出一隻褐色的鳥窩,肥碩的喜鵲啄着樹枝喳喳歡叫,幾隻麻雀飛來飛去到我的陽台上尋食,偶爾還有烏鴉的黑影匆匆掠過,時喜時悲地營造出一派生命的氣氛,使我常常猜測着鳥們的語言,也許是在提醒着我什麼。雪後的槐樹一身素裹銀光璀璨,在陽光還未及融化它時,真不知是雪如槐花,還是槐花如雪。

四季的洋槐便如一幅幅不倦變幻的圖畫,鑲入我窗口這巨大的畫框。冬去春來,老槐衰而復榮、敗而復興,重新回來的是原來那棵老槐;可是,我知道它已不再是原來的那棵槐樹了——它的每一片樹葉、每一滴漿汁,都由新的細胞、新的物質構成。它是一棵新的老槐樹。

年復一年,我已同我的洋槐度過了六個春秋。在我的一生中,我與槐樹無言相對的時間將超過所有的人。這段漫長又真實的日子,槐樹與我無聲的對話,便構成一種神祕的默契。

典型抒情散文閲讀:雨

雨,應該是一個陰性名詞,她,而不是他。雨,完完全全是女性化的。

春三月的雨,是少女,正值豆蔻年華。

她文靜、温柔、清新、羞澀。於人不覺間,她輕輕悄悄地走來,“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她如紗如霧,如情似夢,沾衣不濕,拂面不寒。她的裙袂飄過處,天地萬物從沉沉昏睡中甦醒過來,種子發出嫩芽,竹林長出春筍,楊柳抽出新枝,睡了一冬的小生靈也伸伸懶腰,走出深深的地穴。

春雨,把青春和生命贈給大地。

春雨,又是一個愛美的姑娘,一個極擅丹青的畫師。她手執神奇的畫筆,揮灑出一個美麗的天地。

“梨花一枝春帶雨”,何等脱俗;“杏花春雨江南”,何等淡雅;而“小樓一夜聽風雨,深巷明朝賣杏花”,又是怎樣的清幽。這全是春雨的手筆啊。

春雨,遍體芬芳的少女,愛美寫美的畫師。

夏日的雨,是大嫂,她是個急性子,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是個利索乾淨還帶着幾分潑辣的中年婦女。

比起春雨,夏日急雨少了幾分温柔和文靜,可你知道,她有那麼多的事情要做,她是一位多子的母親。

江河湖海等待着她補充營養,以豐腴自己的身軀。被太陽烤得口乾舌燥的大地渴望着她的滋潤。田野上的莊稼禾苗,山坡上的樹木果林,像一羣羣嗷嗷待哺的孩子,急盼着她的乳汁。年復一年地,她用自己充溢的乳汁餵飽了結實的高粱,喂鼓了肥胖的豆莢,喂足了圓滾滾的西瓜,喂熟了沉甸甸的稻穗。有了她,才有果實,才有收穫,才有萬種生物的生生不息。

夏日的雨,能幹的大嫂,慷慨的母親。

秋日的雨,是閲盡滄桑的老婦人。

她見過了許多,經過了許多,也做過了許多。她曾經年輕過,輝煌過。如今,桃花梨花謝了,高粱玉米收割了。她該做的要做的都已做過,便顯得有幾分落寞。更有那喜歡悲秋的寫出“冷雨敲窗”的詩句,發出“一場秋雨一場涼”的抱怨。可她是寬容的,豁達的。她知道,人們不會忘記她的過去,不會忘記她做過的一切。

她並不落寞,她正在描畫“紅於二月花”的霜葉,繪製出層林盡染、色彩絢麗的秋之圖。更何況,不久之後,又有三月春雨,少女般姍姍而來。

典型抒情散文閲讀:傾聽生命行走的聲音

秋日裏,我從遙遠的大山往公路邊扛木頭,一截黑乎乎的用來做枴棍的乾枯楊木樁,被我順手捎回,插在了院子內的土堆上。

之後,我很快便把它忘掉了。只有母親,偶爾會把一個濕筐子或一塊剛洗出的舊布掛在它上面晾曬,它乾裂皺巴的軀體因而浸上了一層濕漉漉的水漬。

過了一段時間,我突然驚奇地發現,這截木樁的到來,使院子裏有了很大的改變。以前,院子裏只有一棵小棗樹,孤零零的。風颳來時,是一種寡不敵眾很無奈且軟弱無力的聲音,聽了,總叫人感到沮喪。現在不一樣了,有天晚上,當尖利的吼叫聲將我從夢中驚醒時,我還以為是兇猛的野獸呢。仔細辯聽,才知是從楊木樁上發出的聲音。它不像棗樹那樣彎腰曲膝,總想盡力擺脱風的肆虐,把落在自己身上的風再推給別人,結果是被風撕扯得披頭散髮,沒有了往日的形狀。楊木樁不慌不亂,靜立在那裏迎接風的挑戰,一副巋然不動的樣子。它讓風從身邊溜過,又吸收着風,讓風進入自己的毛孔,成為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它們是朋友而不是仇敵。

楊木樁使得落在院子裏的雨也彷彿有了靈性。多數情況下,雨會在院子的東西兩邊布出疏密不同的兩種雨幕,每回西邊的楊木樁被淋得直往下流水,東邊的小棗樹卻乾渴得蔫巴巴的沒一點兒精神。母親心疼小棗樹,細心地用木棍圍住它,給它澆水,還多次想在楊木樁旁為小棗樹再造一個新居,因怕把棗樹挪死,才終未為其遷址。

大雪天,小棗樹裹着棉絮,被冰雪蓋得嚴嚴的,幾乎看不見任何枝梢。而楊木樁卻光溜溜、水亮亮的,冰雪一附上去即刻就化,從不積存。一樣的雪,一樣的嚴冬,卻是兩種情景。是風有意所為,還是棗樹和楊木樁內部的原因?困惑中的我總湧起太多説不清的神祕猜測。

無風無雨的天氣,我總能聽出一種聲音。這聲音隱約而清晰,細微而執著,愈來愈深,就像是一個人在奮力行走;一會兒翻山,一會兒趟河,一會兒在清風麗日下奔跑,一會兒又走在煙雨迷濛的山間小徑——開始的時候,我懷疑是自己的耳朵在作怪,產生了誤聽。後來,無意中,當我的目光觸到楊木樁上那幾片嫩黃的葉芽,那飽脹着綠色汁液的肌體時,我似乎也看到那早已扎牢結實得再也拔不出來的根鬚,我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由一截枯木樁成為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這之間,是一種怎樣的生命行走啊。固然是我撿拾了它,但如果它自己就此停止生命的腳步,樹便永遠只能成為一個虛幻的影子了。

小棗樹依舊灰黑着,山風把它的枝梢摧折得七零八落,我輕輕地拍了拍它的枝幹。此時,它還在沉睡,在被動地等待着季節的到來,看不出它對未來有什麼特別的打算。這是許多生命共有的選擇,是它們共同的生命方式,似乎也不應苛責,畢竟,成長太慘烈,抗爭太艱難了。

無喜無憂的楊木樁,靜靜地指向天空,指向天幕上一顆很明亮的星。我雙手摟着它,如同在撫摸一個冬天的童話。

※本文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