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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逝去親人的文章

欄目: 優美文章 / 發佈於: / 人氣:3.63K

回憶載着人遠行,是一路走來的鋪路石,在內心渲染下一片天空,五顏六色,是每個人自己塗抹的,下面就是本站小編給大家整理的記憶逝去親人的文章,希望大家喜歡。

記憶逝去親人的文章

記憶逝去親人的文章:紀念逝去的親人

寒冬裏,風總會怒吼,夜靜得如此的淒涼。我穿上一身暖裝,走進校園的自習室,心裏有些感傷,是來不及遺忘,還是記憶一直都是心上。青春,多麼陽光的字眼,這是年少的我,也是傲慢的我,隨手拿本雜誌,無所謂的讀着生命的篇章,是延續,是結束,還是遺憾……正處於青春年少的我怎麼可能不喜歡明亮的天空,可是今晚註定是漆黑寒冷的夜。我熱愛文學下的活力,給人享受的美。討厭傷感不流行的悲傷。我總是讀到,現實的壓抑,我總看到生活的淚水,感覺是那麼的累。我要大聲的説,生活是美好的,社會也是純潔的,只是命運帶着太多的不確定性。一個國家,富在人民的強大;一座城市,美在人羣的擁擠;一個家庭,暖在歡聲笑語。希望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坦然面對,揮淚別離也再所難免。

感謝記憶沒有讓我遺忘逝去的你--舅舅,一個看見會掉淚的字,一個我不能再開口叫的名稱,直到我自己成為別人的舅舅,我才敢去回憶,去説,去寫。想到這裏,我已發現腦海全部浮現你的身影,我能看到,我卻不能把你讚美,不能説你多偉大,不能説你多成功,因為我們都是那麼的渺小。事情的開始永遠是那麼的美麗,那麼美好。有誰能讓結局也完美些呢?

20xx年終,臘月,寒冬 依舊繼續着,我們也等來了寒假,無數的學生們期待的假期,他們都充滿了快樂,當然現在我也是。依稀記得我回到家是臘月十幾號,放假也比較晚,我回到家休息幾天後。某天我媽媽跟我説“舅舅住院了”其實我應該是知道的,大約一年前他就已經在看病了,當初我們根本不知道是什麼病,也沒在意,做為還是孩子的我們,也從不過問。沒想到,今天還在住院,我該不該問呢?媽媽繼續強調是在家鄉這邊的某個醫院。當我想開口問的時候,媽媽的眼睛似乎很模糊,我只好“嗯”的回答。很多事情,我該是知道的,我已經長大不是嗎,我心裏對自己説。我懂的,可是我真是不懂,此時我很矛盾。我爸爸跟媽媽卻不一樣,爸爸會教我很多做人的事情,對於這件我很迷糊的事情,他會跟我説。果然他走近對我説“你舅舅得了癌”我很堅強的忍住不哭,可是我懂的太多,癌?不治之症。我無話可説,找個角落待會會好點,那天,我不知道我是怎麼過來的,那晚我沒睡着,我怎麼睡得着,枕頭都濕透,我告訴自己很堅強,可是我畢竟是人啊,我怎麼堅強啊。我一直在想“不會的,這不是真的”我發現,我是脆弱,人是多麼的脆弱,爸爸沒對我説完的話還有很多。可是他用一句事實告訴我很多,我明白,他們在這時候告訴我這件事,意味的是舅舅可能即將……我真不敢想,我就這麼一個舅舅呢,不會的,我儘量不會想。可是夜真的很長。第二天我很晚才爬起來,爸爸説媽媽一早就被阿姨叫走了,還對我説了舅舅今天出院呢?昨天告訴我在住院,今天告訴出院,我是喜是憂。我能理解的就是他已經健康的出院了,或者説回家準備過年吧,其他的我不敢想,我也不會想。我立刻,洗好臉,擦都不擦臉,直接跑去舅舅家了,我跟舅舅就是一個村的,雖然有點距離,但那也是很近的,很快我就到了。怎麼我發現如此的安靜,舅舅家很窮,房子是很老的那種,屋裏總顯得那麼的漆黑,在電視光線下,我看到了我表弟,他比我小三歲左右,也是個高中生。估計今天冷得可以,他就待在暖桶上,暖和着呢,伴着我的心情壓抑,與不安,我覺得我比誰都冷。連説話都不想開口,簡單的跟表弟打了招呼,他也沒多説什麼,我就已經明白了,今天出院,那就是還沒有回家啊。我不免會想,表弟的心情會差到什麼地步呢?算了,不想呢,只要還活着就是幸運。命運的安排,命運的捉弄,我該開心的心情,卻還是軟弱到淚已流下。我還是先回家待會吧,就這樣我回家了,打電話叫姐姐也來了,姐姐也是知道的,知道舅舅不是一般的病,唯一不知道的就是在外的表哥,我不清楚他是不知道還是忙得忘了家,我也不得而知。

記憶逝去親人的文章:清明,思念那些逝去的親人

奶奶的墳是在祖墳裏的,和很早去世的爺爺合葬在一起。

清明,小草也都泛着綠油油的嫩光,春天的風和煦的吹在臉上,陽光也有些温暖的照着。走在這樣的環境中,便會想起許多美好的事情來。

奶奶的墳頭也有嫩嫩的青草嗎?我沒有回家,卻也能想出那些景象來。每年的清明,我們會帶着糕點和一堆疊好的紙錢在逝去的祖墳前祭祀,跪拜先人。寄託我們的哀思之情。然後拔去那些瘋長的草,添上一些土,慰藉我們自己的心靈。

今年的清明我沒有回家,獨自的坐在花開草綠的地上。心情裏少了那份哀思,多出了許多往日的思念來。

奶奶的孃家以前是地主,應該是錦衣玉食的日子吧!她的童年是不是很快樂呢?比如春天的時候也可以到野地裏去放風箏,比如夏天是不是也可以在清澈的小河裏摸魚,也有許多的小朋友呢?

奶奶的話不是很多,我不知道以前是不是這樣,但我們並不畏懼。冬天的時候我們玩冰,玩雪的時候,手會凍得冰涼。奶奶便會讓我們的小手伸到她温暖的皮襖裏。至今想起仍有温暖的感覺。

奶奶在爺爺去世後就一個人生活,自己做飯。奶奶的飯很好吃。我們卻不能太多的吃到,每次只能嚐嚐。只有在她生日的時候,她會很早的擀出一大鍋手擀麪來,讓我們吃個夠。

奶奶的寡言少語應該是在我們未見過面的二叔去世後才有的吧。二叔那時已經結婚,他的妻子和我能幹的母親相比就顯得特別無能。奶奶很不喜歡,以至於後來,竟然把馬桶的贓物濺到二叔的房間裏。後來二叔出去打工(那時不叫這個詞),竟然就沒有回來,病死在外面。奶奶的心裏應該是很內疚,很傷心的吧。她後來對於其他兒媳婦都沒有要求了。也看的開了。只是沒有太多的話語。但對於我們這些孫輩卻沒有太多的不好的印象。我們仍會時常想起她的好來。

想想以前的好,在這許多人紀念祖先的日子裏,只在心裏默默的祝願在另一個世界的奶奶能找到自己的快樂,幸福的生活.

記憶逝去親人的文章:以此文紀念我逝去的親人

今天是父親的忌日,每年的今天我都很悲傷,二十七年前的今天我的父親因病離開了我們,從那天起我們姐弟三人成了失去雙親的孤兒。回想父母生前的很多往事,一直想寫寫他們,他們是無數個父母當中極普通的一對,卻是我一生中最愛我、最疼我、最令我傷痛的人。

我應當該算是人們所説的苦命人吧,十四歲母親去世,二十二歲父親去世,記憶中的父母離我們已經很遙遠了,很多事情覺得已經淡忘了,但隨着年齡的增長有關父母的記憶卻越來越清晰。

一、父親

爸爸出生在山西的一個農民家中,在家排行老四。十六、七歲就參加了八路軍,隨着部隊從抗日戰爭、解放戰爭一路走來,解放後到了位於長春工農廣場的九航校。在長春和我媽媽結了婚,並先後生了我和弟弟、妹妹,因此我們姐妹三人成了地道的東北人。

爸爸是個少言寡語的人,天生的好脾氣,一口濃濃的山西腔,説話慢條斯理,做事極有耐性,為人耿直、厚道。脾氣很倔,輕易不生氣,特別喜歡小孩,偶爾發起火來也挺嚇人的。我四歲前爸爸一直在廣州,我和媽媽住在部隊院裏。記得有一天媽媽提前把我從幼兒園接回來,告訴我爸爸回來了。快到家時,離老遠就看一個英武的解放軍站在家門口笑眯眯的望着我,媽媽讓我把鑰匙給爸爸送去,我認生就是不肯上前叫爸爸,離挺遠就把鑰匙扔了過去,爸爸媽媽都笑了。這是我記事後第一次和爸爸見面的情景。住在部隊院裏的日子是幸福的,我們一羣孩子經常去部隊大操場看戰士練兵,也學着戰士打雲梯,走平衡木,比試着誰膽子大,分成兩夥玩打仗,從小生長在部隊,每個孩子心中都有一種英雄情節。每逢週日,爸爸、媽媽會領着我們上公園,看電影,一家人其樂融融。

爸爸從小家裏窮,沒念多少書,是參軍後在部隊掃的盲,唸了速成高中。爸爸好靜不好動,閒時愛看書、學習、下棋或是在家裏弄弄東整整西的。爸爸是山西人,愛吃麪食,愛喝粥,尤其愛吃麪條。每逢週日,只要爸爸在家那一定是要包餃子,爸爸擀一手好麪條,經他擀出的麪條,寬的過水麪、細的炸醬麪、又長又勻又筋道,特別好吃。受爸爸的影響我也非常愛看書,愛學習,從國小到中學我的學習成績一直都很好,每次開家長會都會受到老師的表揚,只要爸爸在家總會去參加我的家長會,這讓我感到很自豪。

六四年爸爸從部隊轉業到地方,在一個單位當了領導,我們全家也搬出了部隊大院,住在一個當時為那批轉業幹部準備的小樓裏,樓裏的九户人家都是那年從部隊轉業到地方的軍隊幹部。六六年我上國小三年級,那場“史無前例的文化大革命”開始了。爸爸成了理所當然的走資派,成天開批鬥會,寫檢查,寫交待材料,被遊鬥,被抄家。“打倒三反份子XXX”的大標語貼在了媽媽單位門口的大馬路上。那時經常有不堪忍受屈辱而自殺的走資派,家裏人惶惶不可終日,就怕早上人走了晚上回不來。每天晚上都眼巴巴的等着爸爸平安的回來。在單位開批鬥會,有個造反派説爸爸不老實,跳上台去狠狠的抽了爸爸兩嘴巴,以至於到後來爸爸的一隻耳朵就有些背了,我們小聲説話他都聽不到。有一天造反派們把我們這些走資派的家屬都召集到大門口看遊鬥。只見一輛輛大卡車上拉着掛着大牌子和帶着紙糊的高帽子的走資派在遊街,車上一個個昔日熟悉的面孔,有樓上樓下鄰居家的叔叔、伯伯,還有,還有我的爸爸!車上車下親人對眼相望,哭不敢哭,怒不敢怒,車上大喇吧裏歇斯底里的嚎叫“打倒XXX”。樓下的劉奶奶看着車上掛着大牌帶着高帽子的劉叔直哭。我永遠忘不了爸爸看着我時那種無奈、屈辱的眼神,那一絲尷尬的苦笑。那種屈辱、恐懼至今都深深的刻在我的心底。

那時候真是永遠寫不深刻的檢查,永遠説不清的交待啊。爸爸、媽媽房間的燈幾乎是從黑夜亮到天明,每晚都在絞盡腦汁的寫啊寫,一次又一次的就是不過關。爸爸的話更少了,經常一個人坐在藤椅上一支接一支的抽煙。直到有一天,爸爸沒有回家來,全家人都嚇壞了,坐立不安,又沒處去找,直等到半夜,樓下的李叔到家裏來偷偷告訴我們説:今天白天一夥造反派給爸爸頭上扣了個痰盂,拉着去遊鬥,半路上被另一夥保皇派給搶走了,現在給保護起來,送到地質宮去了。家裏人這才算是鬆了一口氣。第二天我去地質宮給爸爸送飯,從靠着西朝陽路的門進去,原來曾是一片綠地,現在卻變成了墳地,那裏埋的都是武鬥中被打死的紅衞兵,這些年輕的生命,還沒開始自己的人生,就成了文革的犧牲品。在一個大紅樓裏見到了爸爸和一些認識的叔叔伯伯,爸爸讓我告訴家裏別為他擔心,不會有事的,在這裏就不會挨鬥了,天天就是組織學習,交待問題,並告訴我回家不要和別人説。那時侯鬧派性,本來我們學校是支持二總部派的,可是現在看到爸爸被長春公社派的保起來了,我又覺得還是長春公社派好。起碼不鬥我爸爸,我又變成長春公社派的擁護者了。

到後來兩派鬥爭越來越激烈,都忙着掌握政權去了,走資派都靠邊站了,爸爸也不用上班了,成天呆在家裏,説是反省。這是我們和爸爸在一起最長的一段時間。樓裏的大人們(幾乎都是各單位的走資派)經常聚在一起打撲克、下象棋、談天説地,孩子們東家走西家竄,瘋的不亦樂乎。雖然外邊不時傳來武鬥的槍聲,但比起爸爸不在家時提心吊膽的日子好過多了。爸爸的手真巧啊,他領着我們去鐵道西砍柳樹條,回來用水泡軟,削去綠皮,露出裏面白白的柳枝用它編成一個個精美的小筐,有長的、園的、扁的,高梁的、矮把兒的, 送給左鄰右居。教我們用幹苞米葉子納鞋墊,墊在棉鞋裏又幹又暖腳。教我們用蠟做梅花,那一隻只乾枝梅------。爸爸做什麼那是真有耐心,那真是一段快樂消遙的日子。

好景不長,毛主席又號召走五七道路,我們又成了首批“四帶”下鄉的對象。那時候媽媽已經卧病在牀下不了地了,所以我們家被批准緩下,爸爸一個人先到九台紀家公社插隊,我們和媽媽留了下來。爸爸本身是農民出身,並不怕農村的艱苦,幹活又不惜力氣,在那裏和單純的農民在一起,如魚得水,相處的非常好。聽那裏的知青們説大家都很喜歡這個倔老頭。

七一年初,元旦剛剛過去,爸爸卻突然從農村回來,説接到大姨的電話,媽媽在吉林病重了,第二天一早爸爸就趕去了吉林,三天後的晚上,已經八點多了,媽媽單位蘇伯伯帶着車來接我們説是媽媽病重,讓我們連夜趕到吉林,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心裏都明白是怎麼回事卻又不敢説出來,沒等上車我們就開始哭。半夜到了大姨家,一進門爸爸就迎了出來,看見我們説:你媽沒了,我們哇的一聲大哭起來。爸爸好像一下子老了許多,頭髮都灰白了。那時爸爸還不到五十歲啊。處理完媽媽的後事,我們又回到了長春的家裏,爸爸仍然要去走他的五七道路,記得走的前一天晚上,吃過晚飯,爸爸和弟弟躺在牀上,突然爸爸摟着弟弟失聲痛哭起來,我們嚇壞了,從來沒有見過爸爸哭,在我們的印象中爸爸是慈愛的堅強的無所不能的,是我們心中遮風擋雨的參天大樹,有爸爸在就什麼也不怕。可眼前的情景一家人哭成一團。第二天起大早爸爸要趕火車,臨走時他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們在家聽話,不要亂跑。一個人帶着對家中孩子的牽掛,心事重重的走出家門,望着爸爸落寞的背影,我覺得爸爸老了。

那年的春節家裏少了媽媽,吃年夜飯時再也沒有以前的歡樂,媽媽的位置上放了一副碗筷。吃飯的氣氛很沉悶,爸爸也是強顏歡笑的哄着我們。那個年代過春節是孩子一年中心心念念盼望的大事,所有一年的期盼都等着春節那幾天來實現。吃過飯後,爸爸坐在藤椅上看報紙,我們被樓裏的孩子叫出去玩,小孩子忘性大,尤其是過年了,大家在一起連瘋帶鬧一會兒就忘記了一切。我們一大幫孩子瘋啊鬧啊不知不覺到了午夜,爸爸叫我們回家,我們正玩的興起當然是不肯,還在走廊裏大喊大叫,樓上樓下的瘋跑。突然爸爸生氣了,他打了我和妹妹一巴掌,説怎麼這麼不懂事!我當時愣住了,爸爸也愣了,他無聲的看了我們一眼轉身走回家裏。由於爸爸的好脾氣,我們姐三個都是怕媽媽不怕爸爸,從小長這麼大,沒捱過爸爸打。我委屈的大哭,今天是大年三十,別人家的孩子都在玩為什麼不讓我們玩!我和弟弟妹妹回到家裏委委屈屈的上牀睡覺,第二天起來卻看見爸爸還是坐在那裏,桌子上一煙缸煙頭。他一宿沒睡啊。這一刻我好像一下子長大了。心中的怨氣早已化為烏有,心裏暗恨自己不懂事。

七二年爸爸從農村回來了,在採石廠勞動,在那裏爸爸能幹,沒有架子,很有人緣,工人們都很喜歡他,他終於摘了走資派的帽子解放了。三結合的時候被結合進了革委會。終於不用提心吊膽的過日子了。但並沒有如我們期待的那樣一切都好起來,時不時還是有什麼批林批孔、反擊右頃翻案風之類的運動,只要運動一來,被解放的老幹部首當其衝要檢查、要認識,要上學習班。爸爸很耿直,説話不會拐彎抹角,總是跟不上形勢,壓力很大。媽媽去世了,我們還少不更事,再也沒有人陪着爸爸寫檢查,上綱上線認識問題了。我經常看到爸爸獨自一人坐在藤椅上一支接一支的抽煙,爸爸是孤獨寂寞的。

七四年我高中畢業。那年所有畢業生都要下鄉,我隨學校走。凡是那年的高中畢業生都不會忘記,六月十四號全市召開萬人大會,歡送第一批應屆畢業生上山下鄉。地質宮廣場上人山人海,上千輛解放車上坐滿了下鄉知青。爸爸領着弟弟來送我,本來我以為開完大會爸爸就會回去了。沒想到車開出了長春市爸爸還坐在車上沒下去。爸爸説要一直送我到集體户。一路上爸爸默默無語,而我那時並沒有體會到爸爸的心情,還滿懷着紮根農村幹革命的豪情和同學説説笑笑,對未來的農村生活還充滿了幻想。那天車開出長春就開始下雨,一直到德惠的集體户雨還在下。安頓好我們爸爸就要隨車回去,分別的時候爸爸象有好多話要説卻又沒法説,那個年代一句話説不對都要上綱上線,惹來滔天大禍。爸爸只是叮囑我要注意身體,和同學搞好團結,互相照應,向貧下中農學習。爸爸是個話語不多的人,可那天卻婆婆媽媽的説了半天,我並沒有理會。只是當爸爸坐的車要開時,看着爸爸擔憂的眼神,我心中莫名其妙的湧上了一股心酸,眼淚不知不覺的流了出來。多年後,當我也為人母的時候,才真正讀懂了當年爸爸眼中的東西,那是對兒女無盡的擔憂、牽掛、不捨。

母親去世後,很多人給爸爸介紹老伴,那時我們不懂事,生怕來了後媽對我們不好,根本沒想過爸爸在單位要受那些靠造反起家的當權者的氣,回家還要即當爹又當媽的難處,只要有人給爸爸介紹我們就不高興,後來樓裏的阿姨和我們講了爸爸的難處,勸我們要懂事,媽媽去世早,孩子中我是老大,家裏的大事小情我當一半家。弟弟妹妹他們還小,我不吱聲他們自然不會説什麼。我雖説道理上也知道大人們説的對,但心裏就是別不過這個勁,嘴上不説心做勁兒。因此爸爸在這個事上總好像有多對不起我們似的,總是看我們的臉色。記得那時我已經下鄉了,我回家探家,樓裏的阿姨説爸爸要結婚,我就執意非要當天就走,爸爸留我,我不聽,就是要走,爸爸也沒法説我,弄的爸爸很難堪。後來叔叔阿姨也勸我,説我這麼大了還不懂事,我一看爸爸難過的樣子心也軟了,想到爸爸的種種好種種難,就沒有走,也想表現的好一些讓爸爸高興,可就是做不出高興的樣子。爸爸結婚那天和爸爸共事的老同志老戰友都很高興,到家裏來道喜。而我心裏卻很不是滋味,阿姨們讓我叫繼母媽,我半天才叫出口,然後掉頭就跑了,第二天就跑回了集體户,根本就沒有念及爸爸有多難過。自私的我只知道享受無盡的父愛,根本不知道體諒爸爸的心情,更沒有設身處地的為爸爸想過。現在想想媽媽去世的時候爸爸才四十七、八歲啊。多年來在這件事上我一直深深的自責,我真恨自己當初怎麼那麼不懂事,那麼自私,那麼狹隘,那麼混蛋,我覺得非常對不起爸爸,可是已經晚了,沒有補救的機會了。不是什麼事都能從來的,有些事一旦做錯了,會是終生的遺憾,永遠的痛。

我在集體户爸爸非常惦記我,經常給我寫信,到現在我還留有爸爸當年給我的信。七六年的冬天,爸爸去德惠開會,會後搭車到集體户來看我,當時我和户裏的同學去鄰隊看電影,就聽大隊的喇叭裏喊我的名字,叫我回集體户。我回來一看是爸爸來了,高興極了,抱住爸爸説個沒完,爸爸只是笑着聽我説,同學們也都圍住爸爸,當天晚上爸爸就住在户裏冰冷的炕上,第二天一大早匆匆吃了一口飯就往回趕,這時我才知道爸爸為了來看我,頭天晚上連飯都沒來得及吃,散會就往户裏趕。那年的冬天真冷啊,爸爸站在國道邊等車,看着爸爸鬍子、眉毛上掛滿的霜花,我心裏一陣酸楚,爸爸看我難過,和我説一些家裏的事情,讓我安心,想家就回去。車來了,爸爸上了車,透過車窗我看見爸爸一直在望着我,眼裏似乎也有淚花。車開了,很遠還見爸爸在向我揮手,父愛如山啊。

七八年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後,開始陸續落實老幹部政策,政治空氣才有所好轉,不再是人人自危了。爸爸緊鎖的眉頭也開始舒展。尤其是恢復大學聯考,爸爸聽説了高興的連忙寫信讓我回家複習。那時候的我早已沒了當初下鄉時的熱情,又抽調不回來,上不上大學我倒是不很在乎,主要想不管幹啥能回城就行啊,農村是呆夠了。我在家裏呆了十二天,卻和同學看了十三個電影,大學聯考時打了192分,雖然過了大學的線(當年大學錄取分數是181分),卻沒被錄取,被分到了中專,當時心裏也有些後悔沒有好好複習,失去了上大學的機會。但一想到可算能回城了還是很高興,爸爸替我惋惜,讓我明年再考,一定要上大學,可我只想着回城,哪管什麼中專還是大學。這樣在農村插隊四年後通過大學聯考我回了城,一家人總算團聚了。

七九年,在我畢業等待分配的時候,不幸又一次降臨了。那年的九月二十三號是個星期天,吃過早飯我去同學家,結果我和同學走了個兩差,我去她家她卻來了我家。當我騎着自行車還沒到家,就見同學慌慌張張的和我走了個碰頭,她説快去醫院,你爸爸病了。當時我就懵了,出門時爸爸還好好的,這麼一會兒怎麼會有病那?心忽的沉了下去。一種不祥的、恐懼的感覺強烈的掠住了我,我顧不得問什麼掉頭就往市醫院跑。到了醫院衝進急救室,只見很多鄰居都在那裏,爸爸躺在急救牀上,掛着吊瓶,身邊圍了好幾個大夫。聽説爸爸吃過早飯打算膩玻璃,蹲在地上和膩子,一起身過猛,引起腦血管破裂,家裏人不知所措和鄰居急忙抬他下樓去醫院,那時沒有出租車,大家在街上攔了一輛過往的車把爸爸送到醫院。我們姐弟三人嚇的直哭,不知如何是好。爸爸的眼中似乎有淚,他定定的看着我們,伸出一隻手使勁的比劃着,嘴動着卻什麼也説不出來,他已經不能説話了,漸漸的神智也不清了。這時爸爸單位的領導也來了,大家都在惋惜、焦急的看着爸爸,大人們張羅着準備後事,我大腦一片空白,即害怕又不敢相信,人們在説什麼我都聽不懂了,心中只有深深的恐懼,我們已經沒有媽媽了,不能再沒有爸爸了!醫生給爸爸擴胸,使勁的按壓爸爸的胸部,按一下爸爸抽搐一下,我即心痛,恨醫生使那麼大的勁,壓的爸爸那麼痛苦,又祈求能出現奇蹟讓爸爸活過來。下午四點爸爸終因腦溢血搶救無效永遠的離開了我們。從發病到去世的六個小時,爸爸沒能説出一句話。我們撲到爸爸身上使勁的搖晃爸爸,妹妹用手拍着爸爸的臉喊,我們哭着喊着,我們心有不甘,我們恨不能把爸爸從牀上拉起來。可是爸爸為什麼就一動不動,為什麼不理我們,早上我們還在一起喝着爸爸做的小米粥,還計劃着下午包餃子,還纏着爸爸幹這弄那的,幾個小時後我們姐妹三人卻成了沒父沒母的孤兒。一個活生生的人,這世上最疼愛我們的人,我們唯一的親人,相依為命慈愛的父親就這樣突然的離開了我們,就扔下我們不管了,真是禍從天降,這種生離死別的情景太可怕了。直到二十七年後的今天當我寫到這裏時還是忍不住眼淚和心酸,當年的情景還歷歷在目。爸爸發病後一直用手比劃着想説什麼?他一定有很多話要説給我們,我們一直在想,我想爸爸也是心有不甘、不捨、他不甘心離我們而去,他不捨得拋下他的兒女啊。

爸爸去世後,單位召開了追悼會,來了很多爸爸生前的戰友、老同志。大人們在一起惋惜的追憶爸爸生前的點點滴滴,爸爸生前的很多事我們不甚瞭解,叔叔、伯伯們給我們講了很多過去我們不知道的事情。因為爸爸的耿直、倔強,認死理,文革中沒少挨造反派打,但他回家從來不説,到現在我也不知道是哪個缺德的造反派打聾了爸爸的耳朵。爸爸從來都是用自己的肩膀默默的扛着一切,包括他在文革中所受的折磨,我們只看到爸爸在家慈父的一面,卻不知爸爸在單位所承受的壓力和所受的委屈。我恨文革,是這場浩劫讓我們失去了父母雙親。人們評價爸爸的一生光明磊落肝膽相照,高風亮節兩袖清風。

爸爸一生正直、樸素、寬厚、善良、慈愛,見不得別人有難。一位老工人(我記不得他的名字),跑到家裏來,哭着對我們説,你爸爸是個好人啊。當年你爸爸在採石廠下放勞動,我家生活困難他借給了我五十塊錢,現在他走了我一定要把錢還給你們。那個年代五十元錢是很大一筆錢,是一家人一個月的生活費,可爸爸卻從來沒提起過,家裏人壓根就不知道有這回事。

爸爸的身體一向很好,從不生病,頭疼腦熱的時候都少,單位組織老幹部體檢他也不參加,還是一位老大夫勸他説量量血壓吧,才知道爸爸血壓有些偏高。那時候的人沒有保健意識,他自己沒當回事,家裏人也沒重視。爸爸去世的時候才五十六歲啊,想想腸子都悔青了。

爸爸已經離開我們二十幾個年頭了,這二十幾年中我忙工作忙成家忙生子,一晃也忙到了自己到了知天命的年齡。深深的體會到為人父母的艱辛與不易,父母與我們恩重如山啊。當我們懂得報答的時候卻沒有機會了,深深的悲哀。

幾天來我就一遍又一遍的回想我的爸爸媽媽,今天又是爸爸的忌日,寫以小文紀念我的父親,一支拙筆,寫不盡我對爸爸的感恩之心,訴不盡我對爸爸的思念之情,我知道爸爸會在天上注視着我們,願他的在天之靈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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