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站首頁 國學 語言 詩詞 名言警句 對聯 雜談
當前位置:學問齋 > 史部 > 續資治通鑑

《續資治通鑑》宋紀一百五十四 起旃蒙單閼正月,盡強圉大荒落十二月,凡三年

欄目: 續資治通鑑 / 發佈於: / 人氣:2.52W
《續資治通鑑》宋紀一百五十四 起旃蒙單閼正月,盡強圉大荒落十二月,凡三年
◎宋紀一百五十四 ∷起旃蒙單閼正月,盡強圉大荒落十二月,凡三年。

  ○寧宗法天備道純德茂功仁文哲武聖睿恭孝皇帝

  諱擴,光宗第二子,母曰慈懿皇后李氏。光宗為恭王,慈懿夢日墜於庭,以手承之,已而有娠,乾道四年十月丙午,生帝於王邸。五年五月,賜今名。淳熙五年十月,封英國公。七年二月,初就傅。十二年三月,封平陽郡王。十六年三月,光宗受禪,三月,進封嘉王。

  慶元元年金明昌六年

  正月,丁巳朔,蠲兩淮租税。旋蠲台、嚴、湖三州貧民身丁折帛錢一年。

  辛卯,金敕有司給天水郡公家屬田宅。

  壬辰,金主如春水。

  壬寅,黎州蠻寇安靜寨,義勇軍正將楊師傑及將佐王全等戰卻之。尋以師傑充成都府路兵馬都監。

  辛亥,金主諭參知政事胥持國曰:“河上役夫聚居,恐生疾疫,可廩醫護視之。”

  二月,丁巳朔,詔兩淮諸州勸民耕墾荒田。

  金敕有司,行宮側及獵所,有農者弗禁。

  己未,金始祭高禖。

  壬戌,詔嗣秀王伯圭贊拜不名。

  庚午,金主還都。

  丁丑,金京師地震,大雨雹,晝晦,震應天門右鴟尾。

  戊寅,右丞相趙汝愚罷。初,韓侂胄欲逐汝愚而難其名,京鏜曰:“彼宗姓也,誣以謀危社稷,則一網打盡矣。”侂胄然之,以祕書監李沐有怨於汝愚,引為右正言,使奏汝愚以同姓居相位,將不利於社稷。汝愚出浙江亭待罪,遂以觀文殿大學士出知福州。

  甲申,謝深甫等論汝愚冒居相位,今既罷免,不當加以書殿隆名,帥藩重寄,乃命提舉洞霄宮。

  直學士院鄭湜草制,有云:“頃我家之多難,賴碩輔之精忠。持危定傾,安社稷以為悦;任公竭節,利國家無不為。”坐無貶祠,亦免官。

  兵部侍郎章穎侍經幃,帝曰:“諫官有言趙汝愚者,卿等謂何?”同列漫無可否。穎言:“天地變遷,人情危疑,加以敵人嫚侮,國勢未安,未可輕退大臣。願降詔宣諭汝愚,毋聽其去。穎遂以汝愚黨罷。

  國子祭酒李祥言:“去歲壽皇崩,兩宮隔絕,中外洶洶,留正棄宰相而去,官僚幾欲解散,居喪無主,國命如發。汝愚不畏滅族,決策立陛下,風塵不搖,天下復安,社稷之臣也。奈何無念功至意,使精忠臣節,怫鬱黯闇,何以示後世?”知臨安府徐誼,素為汝愚所器,凡有政務,多諮訪之,誼隨副裨助,不避形跡。又嘗勸汝愚早退及預防侂胄之奸,侂胄尤怨之。及是與國子博士楊簡,亦抗論留汝愚;李沐劾為黨,皆斥之。

  時餘端禮在樞府,與汝愚同心輔政,汝愚嘗曰:“士論未一,非餘處恭不能任。”及汝愚被逐,端禮不能救,但長吁而已。處恭,端禮字也。

  三月,丙戌朔,日有食之。

  甲午,金以翰林直學士富珠哩子元為右司諫,監察御史田仲禮為左拾遺,翰林修撰布薩額爾克兼右拾遺。諭曰:“國家設置諫官,非取虛名,蓋責實效,庶幾有所裨益。卿等皆朝廷選擢,宜直言無隱。路鐸左遷,本以它罪,卿等勿以被責,遂畏避不敢言!”

  癸丑,詔侍從、台諫、兩省集議江南沿江諸州行鐵錢利害。

  夏,四月,丁巳,太府寺丞呂祖儉上封事曰:“陛下初政清明,登用忠良。然曾未逾時,朱熹,老儒也,彭龜年,舊學也,有所論列,則亟許之去。至於李祥,老成篤實,非有偏比,蓋眾聽所共孚者,今又終於斥逐。臣恐自是天下有當言之事,必將相視以為戒,鉗口結舌之風一成而未易反,是豈國家之利耶?”又曰:“今之能言之士,其所難非在於得罪君父,而在忤意權勢。姑以臣所知者言之:難莫難於論災異,然言之而不諱者,以其事不關於權勢也。若乃御筆之降,廟堂不敢重違,台諫不敢深論,給舍不敢固執,蓋以其事關貴幸,深慮乘間激發而重得罪也。故凡勸導人主事從中出者,蓋欲假人主之聲勢以漸竊威權耳。比者聞之道路,左右{執曰}御,於黜陟廢置之際,間得聞者,車馬輻輳,其門如市,恃權怙寵,搖撼外庭。臣恐事勢浸淫,政歸幸門,凡所薦進,皆其所私,凡所傾陷,皆其所惡,豈但側目憚畏,莫敢指言!而阿比順從,內外表裏之患,必將形見。臣因李祥獲罪而深言及此者,是豈矯激自取罪戾哉?實以士氣頹靡之中,稍忤權臣,則去不旋踵。私憂過計,深慮陛下之勢孤,而相與維持宗社者浸寡也。”疏既上,命安置韶州。

  中書舍人鄧驛,繳奏祖儉不當罪遣。會樓鑰進讀呂公著元祐初所上十事,因進曰:“如公著社稷臣,猶將十世宥之,祖儉乃其孫也,今投之嶺外,萬一即死,陛下有殺言官之名,臣竊惜之。”帝問:“祖儉所言何事?”人始知韶州之貶,不出上意。韓侂胄謂人曰:“復有救祖儉者,當處以新州。眾乃不敢言。

  或謂侂胄曰:“自趙丞相去,天下已切齒;今又投祖儉瘴鄉,不幸或死,則怨益重,曷若少徙內地?”侂胄後亦悟,改送吉州。

  己未,以餘端禮為右丞相,鄭僑參知政事,京鏜知樞密院事,謝深甫籤書樞密院事。

  庚申,太學生楊宏中、周端朝、張道、林仲麟、蔣傅、徐範六人上書曰:“自古國家患亂之由,初非一端,惟小人中傷君子,其禍尤慘。黨錮弊漢,朋黨亂唐,大率由此。元祐以來,邪正交攻,卒成靖康之變。近者諫官李沐論罷趙汝愚,中外諮憤,而沐以為父老歡呼;矇蔽天聽,一至於此。陛下獨不念去歲之事乎?人情驚疑,變在朝夕,假非汝愚出死力,定大議,雖有百李沐,罔知攸濟。當國家多難,汝愚位樞府,本兵柄,指揮操縱,何向不可!不以此時為利,今上下安妥,乃有異意乎?章穎、李祥、楊簡,發於中激,力辯其非,即遭逐斥,六館之士,拂膺憤怨。李沐自知邪正不兩立,思欲盡覆正人以便其私,於是託朋黨以罔陛下之聽。臣恐君子小人消長之機,於此一判,則靖康已然之驗,何堪再見於今日耶?願陛下念汝愚之忠勤,察祥、簡之非黨,灼李沐之回邪,竄沐以謝天下,還祥等以收士心。”疏上,詔宏中等悉送五百里外編管。當時號為“六君子”。傅久居太學,忠鯁有聞,扣閽之事,皆所屬稿。

  鄧驛言:“國家開設學校,教養士類,德至渥也。自建太學以來,上書言事者無時無之。累朝覆涵,不加之罪,甚者,押歸本貫或它州聽讀而已。紹熙間,有布衣餘古,上書狂悖,若以指斥之罪坐之,誠不為過。太上始者震怒,降旨編管;已而臣僚論奏,竟從寬典。陛下今日編管楊宏中六人,若以扇搖國是非之,則未若指斥乘輿之罪大也;以六輩之言,則一夫為至寡也。聖明初政,仁厚播聞;睿斷過嚴,人情震駭。所有錄黃,未敢書行。”是日,知臨安府錢象祖捕諸生押送貶所。未幾,驛罷,出知泉州。

  癸亥,金敕有司以增修曲阜宣聖王廟畢,賜衍聖公以下三獻法服及登歌樂一部,仍送太常舊工往教孔氏子弟,以備祭禮。

  甲子,金以尚書左丞烏凌阿願為平章政事,右丞瓜勒佳衡為尚書左丞。

  戊寅,金以修河防畢工,參知政事胥持國等進階,賜銀幣有差。

  庚辰,金以右丞相瓜勒佳清臣為左丞相,監修國史,封密國公;樞密使襄為右丞相,封任國公。遷胥持國為尚書右丞。持國與李淑妃表裏,筦擅朝政,士之好利躁進者,爭趨走其門。四方為之語曰:“經童作相,監婢為妃。”

  五月,乙未,金判平陽府事鎬王永中賜死,並其二子璋、瑑。

  初,傅尉希望風旨,過為苛細。永中自以世宗長子,且老矣,動有掣制,情思鬱郁,乃表乞間居,不許。及鄭王永蹈以謀逆誅,增置諸王司馬,球獵遊宴,皆有制限;家人出入,多禁防之。河東提刑判官巴哩哈,坐私謁永中,杖一百,解職。同知西京留守費摩克斯,坐受永中請託免。

  先是永中舅張汝弼妻高陀幹以詛咒誅,金主疑事在永中,未有以發也。會傅尉奏永中第四子瑑,因防禁嚴密,語涉不道,詔同籤大睦親府事膏、御史中丞孫即康鞫問,並得第二子璋所撰詞曲,有不遜語。家奴德格首永中嘗與侍妾瑞雪言:“我得天子,子為大王,以爾為妃。”詔遣官覆按,再遣禮部尚書張暐、兵部尚書烏庫哩慶裔覆之。金主謂宰臣曰:“鎬王只以語言得罪,與永蹈罪異。”馬琪曰:“罪狀雖異,人臣無將則一也。”金主又曰:“王何故輒出此言?”瓜勒佳清臣曰:“素有妄想故也。”遂令百官雜議,請論如律。詔賜永中死,鄂蘭哈、璋、瑑等皆棄市,永中妻子威州安置。

  戊戌,詔戒百官朋比。

  丙午,詔諸路提舉司置廣惠倉。

  庚戌,金命瓜勒佳清臣行省於臨潢府。

  六月,丙辰,金右諫議大夫賈守謙、右拾遺布薩額爾克坐議鎬王永中事奏對不實,削官二階,罷之。御史中丞孫即康、右補闕蒙古呼喇、右拾遺田仲禮並罰金。

  丁巳,復留正觀文殿大學士、充醴泉觀使。

  韓侂胄用意,士大夫素為清議所擯者,教以凡與為異者皆道學之人,疏姓名授之,俾以次斥革。或又言道學何罪,當名曰“偽學”,善類自皆不安。由是有“偽學”之目。

  右正言劉德秀上言:“邪正之辨,無過真與偽而已。彼口道先生之言,而行如市人所不為,在興王之所必斥也。昔孝宗鋭意恢復,首務核實,凡言行相違者,未嘗不深知其奸。臣願陛下以孝宗為法,考核真偽,以辯邪正。”詔下其章。由是博士孫元卿、袁燮、國子正陳武皆罷。司業汪逵入札子辨之,德秀以逵為狂言,亦被斥。

  己未,復置台諫言事簿。

  丙寅,金以樞密副使唐古貢為樞密使。

  庚午,詔:“三衙、江上諸軍主帥、將佐,初除舉自代一人,歲舉所知三人。”

  癸酉,以韓侂胄為保寧軍節度使、提舉萬壽觀。

  秋,七月,丁酉,御史中丞何澹言:“頃歲有為專門之學者,以私淑諸人為己任,非不善也。及其久也,有從而附和之者,有從而詆譭之者,有畏而不敢竊議者。附和之者,則曰此致知格物、精義入神之學,而古聖賢之功用在是也。一人倡之,千百人和之。幸其學之顯行,則不問其人之賢否,兼收而並蓄之,以為此皆賢人也,皆善類也,皆知趨向者也。詆譭之者,則曰其説空虛而無補於實用,其行矯偽而不近於人情,一入其門而假借其聲勢,小可以得名譽,大可以得爵祿,今日宦學之捷徑,無以易此。畏之而無敢竊議者,則曰利其學者日煩而護其局者甚眾,言一出口,禍且及身。獨不見某人乎?因言其學而棄置矣。又不見某人乎?因論其人而擯斥矣。彼欲以此箝人之口,莫若置而不問。

  “臣嘗平心而論,以為附和者或流而為偽,詆譭者或失其為真,或畏之而無敢竊議,則真偽舉無所別矣,是非何自而定乎?有人於此,行乎閨門,達乎鄉黨,其踐履可觀而不為偽行,其學術有用而不為空言,其見於事也,正直而不私,廉潔而無玷,既不矯激以為異,亦不詭隨以為同,則真聖賢之道學也,豈不可尊尚哉?苟其學術之空虛而假此以蓋其短拙,踐履之不篤而藉此以文其奸詐,或者又憑藉乎此以沽名譽而釣爵祿,甚者屢沽贓穢,士論之不齒,而夤緣假託以借重,則為此學之玷累爾。及人之竊議,則不知自反,又羣起而攻之曰:彼其不樂道學也,彼其好傷善類也。彼此是非,紛呶不已,則為漢甘陵、唐牛李,國家將受其害,可不慮哉?

  “臣聞紹興間,諫臣陳公輔嘗言程顥、王安石之學皆有尚同之弊,高宗皇帝親灑宸翰,有曰:‘學者當以孔、孟為師。’臣願陛下以高宗之言風厲天下,使天下皆師孔、孟。有志於學者,不必自相標榜,使眾人得而指目,亦不必以同門之故,更相庇護。是者從其為是,非者從其為非,朝廷亦惟是之從,惟善之取,而無彼此同異之説。聽言而觀行,因名而察實,錄其真而去其偽,則人知勉勵而無敢飾詐以求售矣。士風純而國是定,將必由此。”帝是之,詔榜於朝堂。

  既而吏部郎官糜師旦,復請考核真偽,遷左司員外郎。又有張貴模者,指論《太極圖》,亦被賞擢。

  澹覆上疏言:“朝廷之臣,熟知其邪跡,然亦不敢白髮以招報復之禍。望明詔大臣,去其所當去者。”

  詔趙汝愚以觀文殿大學士罷祠。

  八月,己巳,詔內外諸軍主帥條奏武備邊防之策。

  九月,壬午朔,蠲臨安府水災貧民賦。

  甲申,金冊靜寧山神為鎮安公,呼圖裏巴山神為瑞聖公。

  乙酉,以久雨,決繫囚。

  丙戌,金以知河間府事伊喇仲方為御史大夫。

  辛卯,金主如秋山;冬,十月,丙辰,還都。

  乙丑,升秀州為嘉興府,舒州為安慶府,嘉州為嘉定府,英州為英德府。

  壬申,封子恭為安定郡王。

  金瓜勒佳清臣受命出師,偵如虛實,自選精兵一萬,進至合勒河。前隊宣徽使伊喇敏等,於栲栲濼攻營十四,下之,回迎大軍;屬部斜出,掩其所獲羊馬資物以歸。清臣遣人責其賧罰,北準布由此叛去,大侵掠。

  乙亥,金主命瓜勒佳衡行省於撫州,命選親軍武衞軍各五百人以從。十一月,戊子,清臣罷,命右丞相襄代之。

  初議征討,清臣主其事,既而領軍出征,雖屢獲捷,而貪小利,遂致北邊不寧者數歲。

  戊戌,加上太皇太后、太上皇、太上皇后尊號。

  乙巳,金以樞密使唐古貢、御史大夫伊喇仲方、禮部尚書張暐等二十二人充計議官,凡軍事則議之。

  丙午,竄故相趙汝愚於永州。

  初,韓侂胄忌汝愚,必欲置之死。既罷宮觀,監察御史胡紘遂上言:“汝愚倡引其徒,謀為不軌,乘龍授鼎,假夢為符。”因條奏其十不遜,且及徐誼。詔責汝愚永州安置,誼南安軍安置。時汪義端當制,遂用漢誅劉屈氂、唐戮李林甫事,迪功郎趙師召亦上書乞斬汝愚,帝不從。汝愚怡然就道,謂諸子曰:“觀侂胄之意,必欲殺我。我死,汝曹或可免也。”

  丁未,命宰執大閲。

  餘端禮、鄭僑言:“福建地狹人稠,無以贍養,生子多不舉。福建提舉宋之瑞乞免鬻建、劍、汀郡沒官田,收其租,助民舉子之費。”從之。

  十二月,乙卯,金主命招撫北邊軍民。

  戊午,金禮部尚書張暐等進《大金儀禮》。

  丁卯,金應奉翰林文字、同知制誥滏陽趙秉文,上書論宰相胥持國當罷,宗室守貞可大用。金主召問,言頗差異,命知大興府事內族膏等鞫之。秉文初不肯言,詰其僕,遍數交遊者,秉文乃曰:“初欲上言,嘗與修撰王庭筠、御史周昂、省令史潘豹、鄭讚道、高坦等私議。”庭筠等皆下獄、決罰有差。有司論秉文上疏狂妄,法當追解,金主不欲以言罪人,特免之。當時為之語曰:“古有朱雲,今有秉文。朱雲攀檻,秉文攀人。”士大夫莫不恥之,坐是久廢。

  乙亥,金詔加五鎮、四瀆王爵。

  煥章閣待制、提舉南京鴻慶宮朱熹,始以廟議自劾,不許;以疾再乞休致,詔:“辭職謝事,非朕優賢之意,依舊祕閣修撰。”

  是月,金右丞相襄率駙馬都尉布薩揆等自臨潢進軍大鹽濼,分兵攻取諸營。

  金完顏守貞既罷相出守,胥持國等猶忌之。俄有言守貞在政府日,嘗與近侍竊言宮掖事而妄稱奏下。金主命有司鞫問,守貞款伏。奪官一階,解職,遣中使持詔切責之,仍以守貞不公事宣諭百官於尚書省。

  慶元二年金承安元年

  春,正月,甲申,金大鹽濼羣牧使伊喇伊都等為廣吉喇部兵所敗,死之。

  丁亥,金國子學齋長張守愚上《平邊議》,特授本學教授,以其議付史館。

  庚寅,以餘端禮為左丞相,京鏜為右丞相,謝深甫參知政事,鄭僑知樞密院事,何澹同知樞密院事。

  趙汝愚行至衡州,病作。衡守錢鍪,承韓侂胄風旨,窘辱百端;庚子,汝愚暴卒。天下冤之。帝命追復原官,許歸葬,中書舍人吳宗旦繳還復官之命。

  汝愚學問有用,嘗以范仲淹、韓琦、富弼、司馬光自期,凡平昔所聞於師友之言,欲次第行之,未果而罷政。初,汝愚嘗夢孝宗授以湯鼎,揹負白龍昇天;後翼嘉王以素服即位,讒者遂以為罪。

  甲辰,右諫議大夫劉德秀劾前丞相留正四大罪,首言引用偽學之黨以危社稷。詔正落職,罷祠。

  二月,端明殿學士葉翥知貢舉。同知貢舉、右正言劉德秀言:“偽學之魁,以匹夫竊人主之柄,鼓動天下,故文風未能丕變。請將語錄之類盡行除毀。”故是科取士,稍涉義理者,悉皆黜落;《六經》、《語》、《孟》、《中庸》、《大學》大書,為世大禁。

  淮西總領張釜上言:“邇者偽學盛行,賴陛下聖明斥罷,天下皆洗心滌慮,不敢為前日之習。願陛下明詔在位之臣,上下堅守勿變,毋使偽言偽行乘間而入,以壞既定之規模。”乃除釜尚書左司郎官。

  辛未,蠲臨安民身丁錢三年。

  是月,金初造虎符發兵。

  三月,己亥,進封嘉國公柄為吳興郡王。

  癸卯,金以久旱,敕尚書省曰:“刑獄雖已奏行,其間恐有疑,其再議以聞。人命至重,不可不慎也。”

  丙午,有司上《慶元會計錄》。

  夏,四月,壬子,金遣使審決冤獄。

  戊午,金初行區種法,民十五以上六十以下有土田者,丁種一畝。

  甲子,左丞相餘端禮罷。時韓侂胄擅權,擯斥正士,端禮稱疾罷政。

  壬申,以何澹參知政事,吏部尚書葉翥籤書樞密院事。

  五月,乙酉,申嚴獄囚瘐死之罰。

  金以久旱徙市;庚寅,詔復市如常。

  辛卯,賜禮部進士鄒應龍以下四百四十九人及第、出身。

  甲午,減諸路和市折帛錢三年。

  建華文閣,藏《孝宗御集》。

  乙未,金參知政事尼厖古鑑卒。

  甲辰,更慈福宮曰壽慈。

  六月,甲寅,金主以仲夏始得雨足,百姓艱食,出倉粟十萬石,減價糶之。

  乙丑,命監司、帥守臧否縣令,分三等,從張釜之請也。後迄不行。

  丁卯,金御史大夫伊喇仲方罷。

  金定僧、道、女冠剃度之制。

  金主嘗問諫議大夫張暐曰:“僧道三年一試,八十取一,不已少乎?”暐曰:“此輩浮食,無益有損,不宜滋益也。”金主曰:“周武帝、唐武宗、後周世宗皆賢君,其壽不永,雖曰偶然,似亦有因也。”對曰:“三君矯枉太過。今不崇奉。不毀除,是謂得中矣。”

  丙子,皇子埈生。

  秋,七月,庚辰,金主御紫宸殿,受諸王、百官賀,賜諸王、宰執進酒。敕有司以酒萬尊置通衢,賜民縱飲。

  金主遣西北路招討使完顏安國等趨多泉子,密詔右丞相襄進兵。乃令支軍出東道,襄由西道。支軍至龍駒河,為準布所圍,三日不得出,間使出求援。或請俟諸軍集乃發,襄曰:“我軍被圍數日,馳救之猶恐不及,豈可後時!”即鳴鼓夜發。或謂選遣人報圍中,使知援至,襄曰:“所遣者倘為敵得,使知吾兵寡而糧在後,則吾事敗矣。”乃益疾馳。遲明,距敵近,眾欲少憩,襄曰:“所以乘夜疾馳者,欲掩其不備耳,緩則不及。”鄉晨,壓敵,突擊之,圍中將士亦鼓譟出,大戰,準布敗奔。使安國追躡,僉言:“糧道不繼,不可行也。”安國曰:“人得一羊,可食十餘日。不如驅羊以襲之便。”遂從其計。安國統所部萬人,疾驅以薄之,準佈散走。會大雨,凍死者十八九,降其部長。捷聞,金主遣使厚賜以勞之,許便宜賞賚士卒。

  乙酉,金命有司收瘞西北路陣亡骸骨。

  戊子,量徙流人呂祖儉等於內郡。祖儉移高安,尋卒,高安知縣徐應龍經紀其喪。祖儉受業於兄祖謙,尊信不渝,在謫所,讀書賣藥以自給。嘗言:“因世變有所摧折,失其素履者,固不足言;因世變而意氣有所加者,亦私心也。”

  時中書舍人汪義端,引唐李林甫故事,以偽學之黨皆名士,欲盡除之,太皇太后聞而非之。帝乃詔台諫、給舍:“論奏不必更及舊事,務在平正,以副朕建中之意。”詔下,劉德秀遂與御史張伯垓、姚愈等疏言:“自今舊奸宿惡,或滋長不悛,臣等不言,則誤陛下之用人;言之,則礙今日之御札;若俟其敗壞國事而後進言,則徒有噬臍之悔。三者皆無一而可。望下此章,播告中外,令舊奸知朝廷紀綱尚在,不敢放肆。”從之,乃改為“不必專及舊事”。自是侂胄之黨攻擊愈急矣。

  殿中侍御史黃黻上言:“治道在黜首惡而任其賢,使才者不失其職而不才者無所憾。故仁宗嘗曰:‘朕不欲留人過失於心。’此皇極之道也。至於前事,有合論列,事體明證,有關國家利害者,臣不敢不以正對。”己丑,改黻為起居郎、權兵部郎中,以愈代為殿中侍御史。黻未幾罷去。

  戊戌,以韓侂胄為開府儀同三司、萬壽觀使。

  金左司郎中高汝礪,奏事紫宸,時侍臣皆迴避,金主所持涼扇墜案下,汝礪以非職,不敢取以進。奏事畢,金主謂宰臣曰:“高汝礪不進扇,可謂知體矣。”汝礪,金城人也。

  八月,丙辰,太常少卿胡紘上言:“比年以來,偽學猖獗,圖為不軌,動搖上皇,詆譭聖德,幾至大亂。賴二三大臣、台諫出死力而排之,而元惡殞命,羣邪屏跡。自御筆有救偏建中之説,或者誤認天意,急於奉承,倡為調停之議,取前日偽學之奸黨次第用之,或與宮觀,或與差遣,以冀幸其它日不相報復。往者建中靖國之事,可以為戒,陛下何不悟也?漢霍光廢昌邑王賀,一日而誅其羣臣一百餘人;唐五王不殺武三思,不旋踵而皆斃於三思之手。今縱未能盡用古法,宜令退伏田裏,循省愆咎。”乃詔偽學之黨,宰執權住進擬。自是學禁愈急。

  大理司直邵褒然言:“三十年來,偽學顯行,場屋之權,盡歸其黨。請詔大臣審察其所學。”詔:“偽學之黨,勿除在內差遣。”已而言者又論偽學之禍,乞鑑元祐調停之説,杜其根源,遂有詔:“監司、帥守薦舉改官,並於奏牘前聲説非偽學之人。”會鄉試,漕司前期取家狀,必令書“系不是偽學”五字。撫州推官柴中行獨申漕司雲:“自幼習《易》,讀程氏《易傳》以取科第。如以為偽,不願考校。”士論壯之。

  壬戌,皇子埈卒,追封兗王,諡衝惠。後屢舉皇子,皆不育,俱加封諡。

  甲子,金以陝西西路轉運董師中為御史大夫。

  癸酉,金左丞瓜勒佳衡丁父憂;尋起復。

  九月,辛巳,金右丞相襄自軍中赴闕,拜左丞相,監修國史,封黨山郡王。宴慶和殿,金主親舉酒飲之,解所服玉具佩刀以賜,命即服之。遷完顏安國為左翼都統。

  丁亥,復分利州路為東、西路。

  癸巳,嗣濮王士歆薨,追封韶王。

  冬,十月,丙午,金選親軍八百人戍撫州。

  戊申,帝率羣臣上冊寶於慈福、壽康宮。

  準布覆叛,金主命左丞相襄行省於北京,籤書樞密院事完顏匡行院於撫州。會契丹德壽等據信州叛,建元身聖,眾號數十萬,遠近震駭;襄閒暇如平日,人心乃安。襄之出鎮也,至石門鎮,謂僚屬曰:“北部犯塞奚足慮!第恐奸人乘隙而動,北京近地軍少,當預為之備。”即遣官發上京等軍六千,至是果得其用。臨潢總管烏庫哩道遠、富察守純分道進討,擒德壽等,送京師。

  先是金諸臣以北鄙用兵,請改郊期,金主問諫議大夫兼禮部侍郎張暐曰:南郊大祀,今用度不給,俟它年,可乎?”暐曰:“陛下即位,於今八年,大禮未舉,宜亟行之。”金主曰:“北方未寧,致齋之際,有不測奏報,何如?”對曰:“豈可逆度而妨大禮?今河平歲豐,正其時也。”既而諸臣仍請罷祀,又欲用正月上辛;金主使問丞相襄,襄奏曰:“郊為重禮,且先期詔天下。又,藩國已報表駕,今若中罷,何以副四方傾望之意?祀用上辛,乃祈穀之禮,非郊見上帝之本意。大禮不可輕廢,請決行之。臣請於祀前滅賊。”既而賊破,果如所料。

  丙辰,金袷享於太廟。

  甲戌,大閲。

  十一月,戊子,金參知政事馬琪,出鎮安武軍,尋致仕,卒。琪性明敏,習吏事,其治錢穀尤長。然性吝好利,頗為金主所少。

  庚寅,帝詣壽康宮,上太上皇寬恤詔令。

  金以御史大夫董師中、北京留守裔併為參知政事。

  壬辰,京鏜等上孝宗寬恤詔令。

  丁酉,金朝享太廟。戊戌,有事於南郊,大赦,改元承安,進封丞相襄為南陽郡王。

  癸卯,賞宜州捕降峒寇功。

  金丞相襄之討契丹也,金主命自龍虎衞上將軍、節度使以下,承製授之。襄以為賞罰之柄,非人臣所預,不敢奉詔。賊平,請委近臣諭旨將士使知意。

  十二月,戊申,以知寧國府陳賈為兵部侍郎,以賈在淳熙末曾論朱熹故也。

  己酉,金遣提點太醫、近侍局使李仁惠賜北邊將士,授官者萬一千人,授賞者幾二萬人。仁惠,即喜兒之賜名也。

  是月,朱熹落職,罷祠。

  熹家居,自以蒙累朝知遇之恩,且尚帶從臣職名,義不容默,乃草封事數萬言,陳奸邪蔽主之禍,因以明趙汝愚之冤。子弟諸生更迭進諫,以為必賈禍,熹不聽。蔡元定請以蓍決之,遇《遯》之《同人》。熹默然,取稿焚之,遂上奏,力辭職名,詔仍充祕閣修撰。

  時台諫欲論熹,無敢先發者。胡紘未達時,嘗謁熹於建安,熹待學子惟脱粟飯,遇紘不能異也。紘不悦,語人曰:“此非人情。只雞斗酒,山中未為乏也。”及為監察御史,乃鋭然以擊熹自任,物色無所得,經年醖釀,章疏乃成。會改太常少卿,不果。

  有沈繼祖者,嘗採摭熹《語》、《孟》之語以自售,至是以追論程頤,得為御史。紘以疏章授之,繼祖謂立可致富貴,遂論熹:“資本回邪,加以忮忍,剽竊張載、程頤之緒餘,寓以吃菜事魔之妖術,簧鼓後進,張浮駕誕,私立品題,收召四方無行義之徒以益其黨伍,相與褒衣博帶,食淡餐粗,或會徒於廣信鵝湖之寺,或呈身於長沙敬簡之堂,潛形匿跡,如鬼如魅。士大夫沽名嗜利,覬其為助者,又從而譽之薦之。”因誣熹大罪有六,且曰:“嘉為大奸大憝,請加少正卯之誅,以為欺君罔世、污行盜名者戒。其徒蔡元定,佐熹為妖,亦請編管別州。”詔熹落職,罷祠,竄元定於道州。

  已而選人餘祕上書,乞斬熹以絕偽學,謝深甫抵其書於地,語同列曰:“朱元晦、蔡季通,不過自相講明耳,果何罪乎!”元晦,熹字;季通,元定字也。

  時逮捕元定赴謫所甚急,元定色不為動,與季子沈徒步就道。熹與從遊者百餘人餞別蕭寺中,坐客興歎,有泣下者。熹微視元定,不異平時,因喟然曰:“友朋相愛之情,季通不挫之志,可謂兩得之矣!”眾謂宜緩行,元定曰:“獲罪於天,天可逃乎?”至道州,遠近來學者日眾。愛元定者謂宜謝生徒,元定曰:“彼以學來,何忍拒之!若有禍患,亦非閉門塞竇所能避也。”貽書訓諸子曰:“獨行不愧影,獨寢不愧衾,勿以吾得罪故,遂懈其志。”在道逾年卒。

  韓侂胄為其父誠請諡。誠乃神宗外孫,娶太皇太后女弟,積官閤門使,未嘗更歷事任。時福州黃唐為考功郎,言其不可,因求去。遂命館職官暫權考功,諡誠曰忠定;左遷唐為樞密院檢詳文字,尋改江淮提點鐵錢。

  慶元二年金承安二年

  春,正月,丁酉,金主如安州春水。

  壬寅,知樞密院事鄭僑罷。癸卯,以謝深甫知樞密院事。

  詔朱熹仍依前官,與祠。

  丁酉,金主還都。

  二月,己酉,右丞相京鏜等上《神宗玉牒》、《高宗實錄》。

  丙寅,詔以昭慶軍承宣使、內侍省押班王德謙為節度使。德謙,帝藩邸內侍也,於是驟見擢用。中書舍人吳宗旦,事德謙甚謹,夜,輒易服謁之。德謙乃薦宗旦為刑部侍郎、直學士院。宗旦為德謙草制,引天寶、同光故事為比。製出,參知政事何澹不押制書;右諫議大夫劉德秀率台諫交章言其不可;丁卯,京鏜復以為言;遂寢其命。於是德謙除在外宮觀,吏部尚書兼給事中許及之奏駁之;台諫請竄斥德謙,帝未許。殿中侍御中姚愈,劾宗旦交結德謙;辛未,宗旦奪三官,癸酉,送南康軍居住。

  是月,金命襲封衍聖公孔元措世襲兼曲阜令。

  三月,壬午,金命户部尚書温昉行六部尚書於撫州。

  庚寅,金主幸西園,閲軍器。

  癸巳,金平章政事烏凌阿願罷。

  丙申,竄內侍王德謙。臨安府劾德謙為人求官,贓以鉅萬計,服食擬乘輿。獄未成,詔降德謙團練使,撫州居住。權中書舍人高文虎請改為安置。帝從之。然獄卒不竟。

  丁酉,金以參知政事裔代左丞相襄行省於北京。

  庚子,禁浙西圍田。

  壬寅,詔:“自今有司奏讞死罪不當者,論如律。”

  夏,四月,丙午,封武功郎不〈禾去〉為嗣濮王。

  甲子,金尚書省奏:“比歲北邊調度頗多,請降僧道空名度牒,以助軍需。”從之。

  癸酉,金親王宣敕始用女真字。

  五月,甲戌朔,金言謂宰臣曰:“比以軍需,隨路賦調,司縣不度緩急,促期征斂,使民費及數倍,胥吏又來之以侵暴,其令提刑司究察之。”

  丙子,金主集官吏於尚書省,諭曰:“今紀綱不立,官吏弛慢,遷延苟簡,習以成弊。職官多以吉善求名,計得自安,國家何賴焉!至於徇情賣法,省部令史尤甚,尚書省其戒諭之。”

  丁丑,金北京行省參知政事裔移駐臨潢府。

  庚辰,金升撫州為鎮寧軍。

  丁亥,金丞相襄詣臨潢府。

  金召知大名府赫舍哩執中籤書樞密院事,從丞相襄征伐。執中不欲行,奏曰:“臣與襄有隙,且殺臣矣。”金主惡其言不遜,事下有司,既而赦之。執中本名呼沙呼,阿蘇之裔孫也。

  己丑,金皇子洪輝生。命禮部尚書張暐報祀高禖。

  六月,戊申,金以澄州刺史王遵古為翰林直學士,仍敕無與撰述,入直則奏聞,或霖雨免入直,以遵古年老,且嘗侍講讀也。

  戊辰,須淳熙寬恤詔令。

  閏月,甲戌,內出銅器付尚書省毀之。申嚴私鑄器之禁。

  甲午,朝散大夫劉三傑,免喪入見,論“今日之憂有二:有邊境之憂,有偽學之憂。邊境之憂,有大臣以任其責,臣未敢輕論。若夫偽學之憂,姑未論其遠,請以三十餘年以來而論之:其始有張栻者,談性理之學,言一出口,噓枯吹生,人爭趨之,可以獲利,栻雖欲為義,而學之者已為利矣。又有朱熹者,專於為利,借《大學》、《中庸》以文其奸而行其計,下一拜則以為顏、閔,得一語即以為孔、孟,獲利愈廣,而肆無忌憚,然猶未有在上有勢者為之主盟。已而周必大為右相,欲與左丞相王淮相傾而奪之柄,知此曹敢為無顧忌大言而能變亂黑白也,遂誘而置之朝列,卒藉其力傾去王淮,而此曹愈得志矣。其後留正之來,雖明知此曹之非,顧勢已成,無可奈何,反藉其黨與心腹。至趙汝愚。則素懷不軌之心,非此曹莫與共事,而此曹變知汝愚之心也,垂涎利祿,甘為鷹犬以覬倖非望,故或駕姍笑君父之説於鄰國,或為三女一魚之符以惑眾庶,扇妖造怪,不可勝數,蓋前日為偽學,至此變而為逆黨矣。賴陛下聖明,去之之早,此宗廟社稷無疆之福。然今此曹潛形匿影,日夜伺隙。雨暘稍愆,則喜見顏色;聞敵國侵擾之報,則移過於吾之君父。如此鬼蜮,百方害人,防之不至,必受其禍。臣謂今日之策,惟當銷之而已。其習偽深而附逆因者,自知罪不容誅,終不肯為國家用;其它能革心易慮,則勿遂廢斥,使之去偽從正,以銷今日之憂。”

  疏入,韓侂胄大喜,即日除三傑右正言。留正貶邵州居住。

  是夏,大溪山島民作亂。

  大溪山者,廣東海中島也。提舉茶鹽徐安國,遣人入島捕私鹽,島民不安,嘯聚千餘人,入海為盜,揭榜疏安國之罪,掠商旅,殺平民。經略使雷潀,素與安國有隙,至是安國乞遣兵討之,侂不即發兵,而以安國生事聞於朝。未幾,潀、安國俱罷。

  秋,七月,壬寅朔,金主幸天慶觀,建普天大醮,禁屠宰,七日無奏刑,百司權停決罰。

  庚午,監察御史沈繼祖,錄淹囚四百餘條來上,詔進二官。

  八月,庚辰,以軍器臨錢之望為祕閣修撰、知廣州。

  金敕計議官所進奏帖可直言利害,勿用浮詞。

  辛巳,金主以邊事未寧,集六品以上官於尚書省,問攻守之策。凡中外臣僚,不以職位高下,或有方略材武,或長於調度,各舉三五人以備選用,期五日封章以進。議者凡八十四人,言攻者五,言守者四十六,且攻且守者三十三,召對睿思殿,論難久之。

  金北部復叛,參知政事裔戰敗。丙戌,以丞相襄為左副元帥蒞師。裔旋罷。

  金右丞胥持國,席龍擅政,多結黨援。御史台劾右司諫張復亨,右拾遺張嘉貞,同知安豐軍節度使事趙樞,同知定海軍節度使事張光庭,户部主事高元甫,刑部員外郎張巖叟,尚書省令史傅汝梅、張翰、裴元、郭郛,皆趨走權門,人戲謂“胥門十哲”。復亨、嘉貞尤卑佞苟進,不稱諫職,俱宜黜罷。奏可。於是持國致仕,嘉貞等皆補外。

  金左丞瓜勒佳衡罷,以參知政事董師中為左丞,以左宣徽使膏為右丞,以户部尚書楊伯通參知政事。

  庚寅,金樞密使唐古貢致仕。尋以襄為樞密使、平章政事。

  辛卯,錢之望遣兵入大溪山,盡殺島民。

  九月,壬寅,以四川旱,蠲民賦。

  金遣官分詣上京、東京、北京、鹹平、臨潢、西京等路招募漢軍,不足則籤補之。時北京民方艱食,樞密使襄出糴倉粟以濟之。或以兵食方闕為言,襄曰:“烏有民足而兵不足者!”卒行之,民皆悦服。

  癸丑,金以上京留守鈕祜祿額特喇為平章政事。

  辛酉,金以樞密使襄知大興府事;胥持國為樞密副使、權參知政事,行省於北京。

  它日,金主與翰林修撰路鐸論董師中、張萬公優劣,鐸曰:“師中附胥持國進,持國小人,不宜典軍馬。以臣度之,不惟不允人望,亦必不能服軍心。若回日復相,必亂天下。”金主曰:“人臣進退人難,人君進退人易,朕豈以此人復為相耶?”持國旋卒于軍。

  是日,詔:“監司、帥守薦舉改官,勿用偽學之人。”

  冬,十月,庚午朔,金初設講議所官六員,共議錢穀,以中都轉運使孫鐸、户部侍郎高汝礪等為之。

  庚辰,金尚書省奏:“高麗國牒報,其主以老疾,令母弟晫權國事。”

  十一月,辛丑,加諡孝宗曰紹統同道冠德昭功哲文神武明聖成孝皇帝。

  太皇太后吳氏崩於壽慈宮,年八十三。遺誥:“太上皇帝疾未痊,宜於宮中承重;皇帝服齊衰五月。”

  後實以辛卯崩,時郊祀期迫,或謂韓侂胄曰:“上親郊,不可不成禮,且有司所費既夥,奈何已之?”侂胄入其言。”甲辰,祀圜丘。乙巳,始發喪,詔服期年。及侂胄誅,以劉光祖言,乃改從本日。

  十二月,己巳朔,金敕御史台糾察諂佞趨走有實跡者。

  丙子,帝始御正殿。

  己卯,金始鑄承安寶貨。

  丁酉,知綿州王沇疏請置偽學之籍,仍自今曾受偽學舉薦關陛及刑法廉吏自代之人,並令省部籍記姓名,與間慢差遣;從之。

  於是偽學逆黨得罪著籍者,宰執則有趙汝愚、留正、周必大、王藺四人,待制以上則有朱熹、徐誼、彭龜年、陳傅良、薛叔似、章穎、鄭湜、樓鑰、林大中、黃由、黃黻、何異、孫逢吉十三人,餘官則有劉光祖、呂祖儉、葉適、楊芳、項安世、李埴、沈有開、曾三聘、遊仲鴻、吳獵、李祥、楊簡、趙汝讜、趙汝談、陳峴、範仲黼、汪逵、孫元卿、袁燮、陳武、田澹、黃度、詹體仁、蔡幼學、黃顥、周南、吳柔勝、王厚之、孟浩、趙鞏、白炎震等三十一人,武臣則有皇甫斌、危仲壬、張致遠三人,士人則有楊宏中、周端朝、張道、林仲麟、蔣傅、徐範、蔡元定、呂祖泰八人,共五十九人。

  時黃由尚為吏部侍郎,言人主不可待天下以黨與,不必置籍以示不廣。殿中侍御史張巖劾由附阿,罷之。擢沇為利州路轉運判官。

  金高汝礪上言:“國家置諫臣以備侍從,蓋欲周知時政以參得失,非徒使排行就列而已。故唐自凡中書、門下及三品以上入閤,必遣諫官隨之,俾與聞政事,冀其有所開説。今台省以下,遇朝奏事則一切迴避,與諸侍衞之臣旅進旅退,殿廷論事,初莫得聞。及其已行,又不詳其始末,遂事而諫,斯亦難矣。顧諫職為何如哉?若曰非材,擇人可也,豈可置之言責而疏遠若是?自今以往,有司奏事,諫官得以預聞,庶幾少補。”從之。

  金李淑妃兄弟仁惠等干預朝政,監察御史姬端修上書乞遠小人。金主遣仁惠傳詔問端修:“小人謂誰?其以姓名對。”端修對曰:“小人者,李二惠兄弟。”仁惠不敢隱,具奏之,金主雖責仁惠兄弟而不能去。端修又刻籤書樞密院事完顏匡,疊被眷遇,行院於撫州,不知自潔。轉運使温昉,行六部事,主軍中饋餉,屈意事匡,以馬、幣為獻,及私以官錢佐匡宴會費。金主方委匡以邊事,寢其奏。◎宋紀一百五十四 ∷起旃蒙單閼正月,盡強圉大荒落十二月,凡三年。

  ○寧宗法天備道純德茂功仁文哲武聖睿恭孝皇帝

  諱擴,光宗第二子,母曰慈懿皇后李氏。光宗為恭王,慈懿夢日墜於庭,以手承之,已而有娠,乾道四年十月丙午,生帝於王邸。五年五月,賜今名。淳熙五年十月,封英國公。七年二月,初就傅。十二年三月,封平陽郡王。十六年三月,光宗受禪,三月,進封嘉王。

  慶元元年金明昌六年

  正月,丁巳朔,蠲兩淮租税。旋蠲台、嚴、湖三州貧民身丁折帛錢一年。

  辛卯,金敕有司給天水郡公家屬田宅。

  壬辰,金主如春水。

  壬寅,黎州蠻寇安靜寨,義勇軍正將楊師傑及將佐王全等戰卻之。尋以師傑充成都府路兵馬都監。

  辛亥,金主諭參知政事胥持國曰:“河上役夫聚居,恐生疾疫,可廩醫護視之。”

  二月,丁巳朔,詔兩淮諸州勸民耕墾荒田。

  金敕有司,行宮側及獵所,有農者弗禁。

  己未,金始祭高禖。

  壬戌,詔嗣秀王伯圭贊拜不名。

  庚午,金主還都。

  丁丑,金京師地震,大雨雹,晝晦,震應天門右鴟尾。

  戊寅,右丞相趙汝愚罷。初,韓侂胄欲逐汝愚而難其名,京鏜曰:“彼宗姓也,誣以謀危社稷,則一網打盡矣。”侂胄然之,以祕書監李沐有怨於汝愚,引為右正言,使奏汝愚以同姓居相位,將不利於社稷。汝愚出浙江亭待罪,遂以觀文殿大學士出知福州。

  甲申,謝深甫等論汝愚冒居相位,今既罷免,不當加以書殿隆名,帥藩重寄,乃命提舉洞霄宮。

  直學士院鄭湜草制,有云:“頃我家之多難,賴碩輔之精忠。持危定傾,安社稷以為悦;任公竭節,利國家無不為。”坐無貶祠,亦免官。

  兵部侍郎章穎侍經幃,帝曰:“諫官有言趙汝愚者,卿等謂何?”同列漫無可否。穎言:“天地變遷,人情危疑,加以敵人嫚侮,國勢未安,未可輕退大臣。願降詔宣諭汝愚,毋聽其去。穎遂以汝愚黨罷。

  國子祭酒李祥言:“去歲壽皇崩,兩宮隔絕,中外洶洶,留正棄宰相而去,官僚幾欲解散,居喪無主,國命如發。汝愚不畏滅族,決策立陛下,風塵不搖,天下復安,社稷之臣也。奈何無念功至意,使精忠臣節,怫鬱黯闇,何以示後世?”知臨安府徐誼,素為汝愚所器,凡有政務,多諮訪之,誼隨副裨助,不避形跡。又嘗勸汝愚早退及預防侂胄之奸,侂胄尤怨之。及是與國子博士楊簡,亦抗論留汝愚;李沐劾為黨,皆斥之。

  時餘端禮在樞府,與汝愚同心輔政,汝愚嘗曰:“士論未一,非餘處恭不能任。”及汝愚被逐,端禮不能救,但長吁而已。處恭,端禮字也。

  三月,丙戌朔,日有食之。

  甲午,金以翰林直學士富珠哩子元為右司諫,監察御史田仲禮為左拾遺,翰林修撰布薩額爾克兼右拾遺。諭曰:“國家設置諫官,非取虛名,蓋責實效,庶幾有所裨益。卿等皆朝廷選擢,宜直言無隱。路鐸左遷,本以它罪,卿等勿以被責,遂畏避不敢言!”

  癸丑,詔侍從、台諫、兩省集議江南沿江諸州行鐵錢利害。

  夏,四月,丁巳,太府寺丞呂祖儉上封事曰:“陛下初政清明,登用忠良。然曾未逾時,朱熹,老儒也,彭龜年,舊學也,有所論列,則亟許之去。至於李祥,老成篤實,非有偏比,蓋眾聽所共孚者,今又終於斥逐。臣恐自是天下有當言之事,必將相視以為戒,鉗口結舌之風一成而未易反,是豈國家之利耶?”又曰:“今之能言之士,其所難非在於得罪君父,而在忤意權勢。姑以臣所知者言之:難莫難於論災異,然言之而不諱者,以其事不關於權勢也。若乃御筆之降,廟堂不敢重違,台諫不敢深論,給舍不敢固執,蓋以其事關貴幸,深慮乘間激發而重得罪也。故凡勸導人主事從中出者,蓋欲假人主之聲勢以漸竊威權耳。比者聞之道路,左右{執曰}御,於黜陟廢置之際,間得聞者,車馬輻輳,其門如市,恃權怙寵,搖撼外庭。臣恐事勢浸淫,政歸幸門,凡所薦進,皆其所私,凡所傾陷,皆其所惡,豈但側目憚畏,莫敢指言!而阿比順從,內外表裏之患,必將形見。臣因李祥獲罪而深言及此者,是豈矯激自取罪戾哉?實以士氣頹靡之中,稍忤權臣,則去不旋踵。私憂過計,深慮陛下之勢孤,而相與維持宗社者浸寡也。”疏既上,命安置韶州。
熱門文章
《續資治通鑑》元紀十七 起旃蒙單閼四月,盡著雍敦牂十二月,凡三年有奇 《續資治通鑑》宋紀一百十八 起強圉大荒落正月,盡七月,凡七月 《資治通鑑》魏紀五 起旃蒙單閼,盡強圉大荒落,凡三年 《續資治通鑑》宋紀一百三十 起昭陽作噩正月,盡旃蒙大淵獻十二月,凡三年 《續資治通鑑》元紀十三 起閼逢執徐正月,盡強圉協洽十二月,凡四年 《資治通鑑》唐紀二十四 起旃蒙大荒落二月,盡強圉協洽,凡二年有奇 《續資治通鑑》宋紀一百四十 起強圉大淵獻正月,盡著雍困敦十二月,凡二年 《續資治通鑑》宋紀一百五十一 起強圉協洽正月,盡屠維作噩十二月,凡三年 《續資治通鑑》宋紀一百三十五 起重光大荒落十月,盡十二月,凡三月 《續資治通鑑》宋紀一百四十三 起玄黓執徐正月,盡昭陽大荒落十二月,凡二年 《續資治通鑑》宋紀一百六十九 起強圉作噩正月,盡屠維大淵獻十二月,凡三年 《續資治通鑑》宋紀一百六十二 起重光大荒落四月,盡閼逢涒灘十二月,凡三年有奇 《續資治通鑑》宋紀一百十六 起旃蒙單閼七月,盡柔兆執徐五月,凡十一月 《續資治通鑑》宋紀三十三 起柔兆執徐七月,盡強圉大荒落十二月,凡一年有奇 《續資治通鑑》宋紀四十三 起重光大荒落正月,盡十二月,凡一年
推薦內容
《續資治通鑑》宋紀九十一 起重光單閼正月,盡閼逢敦牂十二月,凡四年 《續資治通鑑》元紀二十六 起屠維單閼正月,盡旃蒙作噩十二月,凡七年 正月二十吃春捲 《續資治通鑑》宋紀一百三十一 起柔兆困敦正月,盡強圉赤奮苦十二月,凡二年 《續資治通鑑》宋紀五十五 起閼逢敦牂十一月,盡旃蒙協洽十二月,凡一年有奇 十一月十二月的治癒句子 《續資治通鑑》宋紀十三 起柔兆閹茂正月,盡強圉大淵獻十二月,凡二年 《續資治通鑑》宋紀十 起屠維單閼三月,盡重光大荒落九月,凡二年有奇 《資治通鑑》唐紀四十八 起旃蒙赤奮若八月,盡強圉單閼七月,凡二年 正月十五作文 《資治通鑑》唐紀二十三 起上章困敦七月,盡旃蒙大荒落正月,凡四年有奇 《續資治通鑑》元紀三十 起閼逢敦牂正月,盡旃蒙協洽十二月,凡二年 正月十五 《續資治通鑑》宋紀一百六十七 起昭陽大荒落四月,盡閼逢敦牂十二月,凡一年有奇 《續資治通鑑》宋紀一百六十三 起旃蒙作噩正月,盡柔兆掩茂十二月,凡二年 《續資治通鑑》宋紀一百六十一 起強圉赤奮若七月,盡重光大荒落三月,凡三年有奇 《續資治通鑑》宋紀六十五 起強圉協洽正月,盡十二月,凡一年 《續資治通鑑》宋紀五十四 起昭陽大荒落八月,盡閼逢敦牂十月,凡一年有奇 《續資治通鑑》宋紀四十一 起強圉赤奮若八月,盡屠維單閼八月,凡二年有奇